当厨子的舌头都比其他人要敏感许多,油少盐少什么的就先不说了,但这味道,这菜里面用的肉明显都已经变质了!
这菜要是不小心多吃两口,还不得闹坏了肚子?
大厨表情大变,喃喃道:“完了完了,这怕是要出事啊!”云记东家简直是在作死!
大厨脸上表情满是气恼和懊悔,早知道这食肆的东家如此不靠谱,他当初就不会来这里应征,一个不小心可能还得把他自个儿也搭进去!
不行!必须赶紧离开这里才行!
“王厨子人呢!人怎么还没来!”一大早天刚亮就来到食肆的王氏走进厨房一看,原本应该已经开始忙活起来的王厨子居然不见踪影,等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人来,不禁暴躁起来。
“他是不想干了还是怎么着!居然都这个时辰了还没到!真以为我不敢扣他工钱不成?”王氏嘴里骂骂咧咧,眼看前头已经有客人上门,后厨却仍然只有切菜工和洗碗工两个人,气得赶紧招呼赵氏,“二嫂,你先帮忙做一下菜,我让好几去王厨家里找人。”
赵氏自打做了‘官家夫人’后就基本没在家里自己下过厨,他们和三房现在住的小院一块儿出钱请了个老妇人做饭,虽说那老妇人手艺很一般,还不如她们自己做的,但好在价钱不贵,而她们有想体会一下被人伺候的滋味儿。
这会儿赵氏心里不大乐意,却也知道此时不是她尥蹶子的时候,挽起衣袖就到后厨去非常熟练地开始炒菜。
王氏趁着赵氏还没把饭菜端上来时,便和几个伙计一起笑呵呵地招呼客人,别看王氏骂起人来嘴贱又特别会得罪人而不自知,但真要是哄起人来,那好话也是能一箩筐一箩筐地往外撒,只不过那些话水准不算特别高,有的夸张到了让听的人都觉得尴尬。
就在说话的空荡,食肆门前又围过来不少人,闹哄哄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王氏一看来了这么多人,眼睛便为之一亮,她怎么说来着!就知道食肆萎靡的情况维持不了几天!
说不定是之前那些闹事的客人们害怕她会让成耀收拾他们,才自觉地不再往外随便说云记的坏话,只要那些人安分了,客人们可不继续上门了?她就说没问题的!
王氏还在那些走近过来的人当中看见了一个瞧着有些眼熟的人,似乎此人昨天还来食肆吃过饭,这第二天马上又来了,显然是很喜欢他们家的菜!
王氏喜上眉梢地正要过去招呼,却忽然发现,这些她原以为来吃饭的客人们脸上的表情似乎不太对劲,那满脸的怒容,让她不知为何心里一跳。
这,看着好像不太像是来吃饭的。
“是这里吗?”
“没错,就是这该死的食肆!”
“好啊!今天必须让他们负责,找他们算账!”几个高壮的大汉气势汹汹地撸起衣袖走进食肆里,食肆里正等着上菜的客人们一看这架势不太对,忙躲到一边去。
王氏有点惊慌,却强打着精神大声道:“你们想干什么!”
“干什么?!”为首的大汉狰狞一笑,“找你们这黑店算账!”
“你说谁家是黑店!”王氏急了,周围其他发现这边热闹围观过来的百姓们正对着云记指指点点。
“就是你们这狗屁的食肆!”壮汉对身后一块儿过来的人比了个手势,让他们让开,王氏这才注意到,在他们身后居然还抬着一个人,眯着眼看了一下那面色苍白看起来病怏怏的人一眼,王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她认出来了,这人不就是方才她觉得看着眼熟的那人昨天一起过来吃饭的同伴吗?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
再因联想眼前的壮汉说的黑店,算账,王氏这才终于开始慌了,难不成是他们食肆的饭菜吃出问题来了?
刚这样想,那壮汉就已经转身对围观的百姓们带着愤怒地说道:“大家伙都睁大眼睛看看,这家云记食肆根本黑店!他们家的饭菜说不定要吃死人的!”
“你闭嘴!不要胡说!”王氏急得要命,但百姓们却已经听清了大汉的话,顿时一阵哗然。
“什么?!”
“吃死人?不会吧!这可是在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的旺铺,居然开了家黑店吗?”
“这店好像刚开张才不过一个多月吧?刚开张头几天我还来这里吃过酸辣粉,味道不错,也没出什么事啊。”
“我也吃过,但没事。”
听了几个百姓们的议论声,王氏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就听又有人大声问那壮汉,“这位大哥,你说话可要讲证据的,随便就说人家食肆是黑店,谁能证明?”
“证据?”壮汉恼火地指着旁边被人放在架子上昏昏沉沉人事不知的男人,道:“这就是兄弟,我弟弟昨天和他的朋友一块儿来这里吃饭,结果一回家就开始上吐下泻,昨晚几乎跑了一整晚的茅房,只把人都给弄虚脱了,这还不算证据?!”
“哇!”百姓们再次大惊,都伸长了脖子往那昏迷中的男人身上看,看对方脸色惨白一片,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憔悴,他们这些旁观的人见了都不禁心疼,跑茅房跑了一晚上?想想就惨呦!
王氏却不愿意担上这种名声,仍然狡辩,“谁知道他是不是不小心在别处吃坏了肚子却故意赖上我们家?刚才你们也都听见了,我们可是家旺铺,指不定多少人眼红我们家生意好像故意诬陷我们,往我们头上泼脏水。”
壮汉怒极反笑,“你们家的铺子生意再好,用得着我配上自己亲弟弟来诬陷你?你可真看得起自己!”
“噗。”人群里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也觉得说得挺有道理。
“何况,他昨天是来过你们这里后直接回的家,中途根本没再吃过别的东西,如果这样都和你们家没关系,怎样才算有关?非得在这里吃完,还没走出门就倒下了才算?呵,真要是那样,今天我恐怕抬过来的就不是活生生的弟弟,而是要来找你索命了!”
王氏吓得浑身一颤,脸色僵了僵,却仍然梗着脖子说:“谁,谁知道他是不是你弟弟,说不定是随便找的人呢。”
但刚说完,人群里就有人道:“我瞧着躺下那位和这位大兄弟长得很像,应该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没错。”
“不是应该,本来就是兄弟!我认得这位大哥,他们家不就是在城西开铁铺的吗,就是那家何记铁铺。”
“啊!何记铁铺在城里很有名啊!他家老何,就是铁铺的老板,打铁可是一把好手,在城里可是这个!”说话的人伸出一只大拇指,“早前好像听说他有两个儿子,难不成就是这俩?”
“估计错不了。”
“何记铁铺在城里也是老字号了,开店都好几十年了,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跑来诬赖这家刚开张没多久的食肆。”
“所以,这食肆的饭菜果然把客人肚子给吃坏了?”百姓们脸色骤变。
“拉了一晚上的肚子,人都得给拉虚脱了,这要是碰上本来就体弱的人,可不是一个不小心人就得没了……”众人唏嘘着,看云记和王氏,以及她身后几个神色忐忑的伙计的表情都不对了。
眼看这些人都认定了是云记吃坏了人,王氏都有意想花点小钱私了把人打发了,反正特意跑来闹事不就是为了讹钱吗,可当她知道对方家里居然也是开店做生意的,就烦了。
既然不差几个钱,吃坏了肚子就花钱去看病啊!还跑来闹什么?嫌他们家饭菜不干净,以后不过来就是了,还非得把云记的名声都给败坏了不成?什么铁铺,再有名,还能比成耀这个当官的厉害?!
“好了,现在事情够清楚了吧!你这破店吃坏了我弟弟,差点害他一命呜呼,昨天半夜郎中过来给他看的时候还是再晚一点就有性命之危,你别以为这事能善了!要是不给我个交代,我今天就砸了你的店!”壮汉说完,为了证明自己并不是吓唬人,随手抄起自己不远处的一把椅子对着桌子就是用力一劈!
众人只听‘砰’的一声,完好无损的桌子直接被摔得粉碎,王氏看得心惊肉跳,头皮发麻,腿肚子都开始发软了。
她只擅长耍嘴皮子功夫,就算和人打架,那也只限于在上溪村时和其他村妇们撕两下,挠脸抓头发什么的,却哪里见过这般阵仗,脸色早就吓白了,可同时,又怒上心头,一个鬼使神差,便脱口说道:“我根本不认识这个人,他没来我家吃过饭!你别想诬赖好人!”
“嘶——!”不少人都倒吸了一口气,不可思议地看向王氏。
都这时候,还嘴硬呢?居然还直接翻脸不认人,连人家来吃过饭的事都不承认了?
壮汉,也就是何家老大身边那个老二的友人怒气冲冲地站出来道:“你还敢不承认?昨天他是和我一起来的,我就能证明,我们确实来过云记,还点了三菜一汤,你后面那个瘦高的伙计就是昨天接待我们的人,不信你问问他!看他怎么说!我还就不信了,你还能光凭一张嘴就颠倒是非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