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说来,小师傅在萧府受尽委屈、惨遭构陷,都是贵夫人的错,是贵夫人两面三刀、口蜜腹剑拆散了你们父女?”
不待萧鹤庆回答,李回春又紧接着神色严肃地开口。“又是贵夫人蛇蝎心肠的榜样在先,才会教养出二小姐这种同样表里不一、品德败坏的女儿,做尽陷害亲姐姐、毁人名誉等令人唾弃之事?”
李回春眸带讥笑地瞥了眼萧鹤庆,缓缓道。“萧丞相,按你的说辞,我说的都没错吧?”
萧鹤庆的神色不由变了。他如果承认,自然也就洗清了污点,声誉不会太过受损。但……也会直接站到赵夫人的对立面。他甚至可以想象,得知他在百姓们面前这样“诋毁”她,那个女人的反应会有多凶狠。而……不承认,不仅会推翻自己刚才挽回的一切,更会……将苦苦经营了十来年的声誉彻底推入深渊。……肖鹿鹿满脸无辜地看着萧鹤庆变化不断的表情,心底却无比讽刺。总有人当了表子还想立牌坊。立了牌坊还不想付出代价。有些人啊,就是贪心不足……她眨着眼,‘上前推了一把’,软声开口,“父亲,你在犹豫什么……难道……你只是在哄骗我……”“自然不是!”
萧鹤庆断然开口,继而满脸决然,似乎下定了决心。“李回春大夫说得没错!本相奔波于朝政,对府中事物疏漏良多,才导致那妇人不知收敛、横行霸道!”
他说的本就是事实,那女人的凶残,连他也望尘莫及。若不是赵雪之是皇后庶妹,他又怎么可能隐忍她多年?但如今……赵雪之又如何,皇后又如何?即便是皇帝亲临,也要给玄王三分薄面!而受到玄王青睐的萧鹿鹿,才是他如今的王牌!此时的萧鹤庆,似乎全然忘记就在不久之前,还将萧鹿鹿视为耻辱,想将人斩草除根……萧鹤庆整了整面色,大声道。“一切,都是那毒妇的错!我萧鹤庆被这毒妇蒙蔽十余年,我萧府,以及萧某人的儿女……都备受摧残!”
“如今恶有恶报,得知了那毒妇的真面目……来人!即刻修书一封,上报宗堂,将那品行不端、心思恶毒的女人贬为姨娘,以正我萧府门风!”
做事要做绝,这是他萧鹤庆常年行事累积的经验。说完后,萧鹤庆也松了口恶气。事实上,他不爽那女人也很久了……当着所有人的面,一名童生在萧府的仆人背上铺纸写好书信,给萧鹤庆过目。萧鹤庆从袖中拿出相印,用力一盖,事实便尘埃落定。萧府的仆妇立刻接过书信快步向相府走去。众人见状不由交口称赞。“萧相行事果敢分明啊……”“丞相果然利落,不愧为百官魁首……”听得萧鹤庆面色得意起来。肖鹿鹿也在一旁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来,却还是极懂事地问了声。“父亲,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赵夫人打理萧府许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又在官场上助你良多……父亲如此做派,难免被人误以为过河拆桥,对名声有损……”萧鹤庆大手一挥,“哼,什么兢兢业业功劳苦劳,她只不过把整个萧府当成她为所欲为的天下,何曾顾忌过我?”
“说到贤惠助我,又有谁比得过你娘……”说着却面色略沉,不再开口。闻言,肖鹿鹿眸光一闪,也没有再提什么。今日的进展已经很可观,想为萧何氏正名还需要时机。赵夫人,哦……现在该叫赵姨娘,据说已经在回城的路上了。初次见面,希望您能喜欢这份礼物呢……嘻嘻嘻。一旁,李回春也鼓起掌来,满脸赞赏,“萧丞相好气魄。”
却话音一转,“家事说完了,我们就来聊公事吧。萧丞相,你不会以为自己是小师傅的父亲,就能言而无信,逃避惩罚吧?”
闻言,萧鹤庆瞬间黑了脸。但还是维持着刚抢救回来的人设,隐忍地开口。“那场比赛,鹿儿三场连胜,按照约定,本相……任你处置!”
众人眼底一亮,瞬间兴致勃勃起来。李回春徐徐走了几步,咂了下烟嘴,这才不急不慢地开口。“萧相曾在我回春堂前大呼小叫,暗指我脑子有病,可还记得?”
当时李回春认错了人,把萧弄月误认成肖鹿鹿。后来误会揭穿后萧鹤庆与萧弄月却不干了,口舌相争之下把肖鹿鹿比作粪土,还暗骂李回春脑子有病。……回忆起这件事,萧鹤庆不得不打消了让肖鹿鹿为他求情的心思。额角青筋直蹦,咬着牙开口。“是本相不识抬举,是本相……脑子有病……”“噗——”有人顿时没憋住,又立刻忍了回去。那是丞相啊!平日里鼻孔朝天、总是一脸高高在上的萧丞相!现在却在他们面前承认自己脑子有病……这件事能让他们在酒桌上炫耀一整年!听着人群里一片压抑的窃笑声,萧鹤庆的面颊忍不住抽搐,他深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忍耐下来……见状,李回春又重新开口……“且慢。”
肖鹿鹿忽然开口,她对李回春笑了笑。“李大夫,父亲当时被奸人蒙蔽才犯下许多过错,也算不得不可原谅,我看不如这样……”她沉吟了一会儿,在李回春满脸纵容,萧鹤庆满眼期待的视线里提议道。“就让父亲写下一份罪状,例数他在回春堂所作的种种错事,并在其上对李大夫诚恳道歉,保证永不再犯,最后签字画押,您觉得如何?”
也就是小学生写检讨……李回春闻言满脸兴趣,略想了想便连连点头,“好主意,好主意!”
既给了萧鹤庆惩罚,让他感受到屈辱,又不会太过,有损害朝廷重臣之嫌……最重要的是……那份罪状就是一份永不过期的铁证,能让萧鹤庆投鼠忌器,对李回春保持敬畏,不敢报复!———试想。当你要对敌人动手时,他挥舞着你光着屁股的照片对你笑嘻嘻地喊道,“我掉一根头发,就多一个人看到这些照片……”你会不会有所忌惮?而肖鹿鹿……要的就是这种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