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刘大夫听完一番话更藏不住满脸笑意。墨面文身对女子来说极其残忍。额头上顶着‘罪奴’两个字的刺青,一生都会抬不起头。更何况还会被挑筋,削去膝盖,形同于一个废人。但在人前还是要装装样子,他咳了几声,换上一脸不忍。“少东家,这位姑娘想必不是有意的,她只是与我们开个玩笑……”李至清闻言,面上反而更添了怒色。“开个玩笑?人命关天,是能轻易用来开玩笑的?”
他看向一言不发的肖鹿鹿,原本因为对方年纪尚小而只是故意恐吓她,但现在他觉得……李至清眸光变冷。“如果你立刻承认错误,跪地忏悔,我还可以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不要妄图逃避罪责,否则……”话没说尽,却一身官威气场凌人。威胁之意不言而喻。然而……“……你特么又是谁?”
一上来就给她扣顶敛财害民的大帽子?懵圈了大半天的肖鹿鹿开口了。温温的、娇娇的声音给人一种天真可欺的感觉。气氛静谧了一瞬。“钦差大臣李至清。”
李至清嘴角抽了下,哪里来的乡巴佬,他堂堂名满天下的李大人都没听说过,不会是个傻的吧。所以说……“李大人,为什么要多管闲事?”
少女偏着脑袋,眼神澄澈又明亮,好奇的神情很是天真可人。说出的话却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张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承认在你家门口行医有抢生意的嫌疑,但我只接你们治不了的单子,有损害回春堂的利益吗?”
“没有。”
李至清顿了下。既然是回春堂治不了的单子,就不存在抢生意一说。等等……只听少女又接着道,满腹的疑惑茫然似要从小脸上溢出来。“既然我没损害回春堂的利益,治病也是治回春堂不治的病人,你们凭什么对我喊打喊杀的呀?就因为我医术比你们强?”
“当然不是……”李至清皱了皱眉头,重点好像不是这个……此时,小九忽然在意识里出声。“宿主,九点钟方向有杀气,你的仇人在注视着你。”
肖鹿鹿不动声色地转过身,余光却一无所获,不由问道,“圆的扁的?”
“纳尼,你再说一遍?”
小九惊异。尴尬地顿了下,肖鹿鹿淡定地咳了声,自圆其说。“有胸就是圆的,没胸就是扁的,亏你还是高级智能呢,这都不懂。”
小九,“……”这波解释,服气。“圆的,是熟人。”
小九话音刚落,肖鹿鹿正好对上白衣女子暗潮涌动的目光。李珍儿……?“她站那儿多久了?”
小九,“有一段时间了。一直死命盯着你,肯定有什么阴谋。”
唔……多留了个心眼,肖鹿鹿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接着开口,“至于你说我造谣起事?”
目光扫过被她嚣张自然的态度惊呆的众人。又看回微微有些发愣,陷入思索的青年……问道,“你见过我的医术吗,敛财害民,我又拿过谁的银子?”
都没有……可是……李至清凝眉,沉默着没有开口。见此,肖鹿鹿淡淡开口,“李大人,行事办案要讲证据,如果无凭无据,还请您让让,别拦着我做生意……”沉着脸,李至清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片刻后……不甘地……缓缓地……默默退开一步……所有人,“……”空气中有种诡异的死寂,气氛复杂到难以形容。不知过了多久。众人看看一脸若无其事淡定自如的肖鹿鹿。又转眼看看紧绷着一张俊脸,面色隐隐发青,强自支撑着高冷形象的李至清。面面相觊。路人甲一脸无语:瓜子都准备好了,就给他们看这个?路人乙满脸失望:就是……李大人不给力啊!路人丙摇头叹气:散了散了,没劲儿……说好的大发神威呢?明察秋毫呢?让女骗子跪地求饶痛哭流涕呢?再不济你俩也对吼一下啊?啊?可你们是什么操作?和气生财吗?……观众们的心情十分不爽,更不爽的是他们居然觉得……小仙子的话好有道理哦……他们吃错药了吗?莫名其妙在这里找小仙子的麻烦干嘛……李至清虽然察觉到自己似乎进入了某个圈套,却说不上来到底哪里不对劲。他凝眉苦思,却越想越觉得肖鹿鹿的话没毛病……场面一时安静得有些诡异。人群里,谢二死命捂住嘴,肩膀抑制不住地抽动,眼尾都沁出泪来。妈耶,笑死大爷了!没想到精明如李至清,外表正经却内里闷骚如李大人,明察秋毫的李钦差……也有被人耍的时候!萧大小姐实在太可爱了,今天这事儿他能拿出来乐一年!谢二按住肚子,几乎有些喘不上气来。作为同时对肖鹿鹿和李至清有所了解的局外人,他反倒把事情看得最明白。李至清和肖鹿鹿讲法律,想逼她比试,定她的罪行;肖鹿鹿却和李至清讲人情,说道理。牛头不对马嘴,却一板一眼的,把所有人都绕了进去。于是一场危机四伏的困局,就被她这样出人意料地无声化解了……这特立独行的手段风格,与游船时对三女的报复如出一辙。很……调皮。他低了头,抬手遮住眼帘,脸上的笑容逐渐扩大。视野暗了下来,心底却有微光亮起。不远处二楼,男子将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下,“淘气……”缥缈的两个字在空气里缓缓消散开来……一旁,十七看上去依旧尽忠职守地站着,表情却一片空白,脑海里只不断回荡着一个念头。主、主子……笑了???眼见肖鹿鹿的危机解除,李珍儿神色顿时一阵扭曲。再看到谢二脸上的笑意,更嫉恨得面色狰狞。她李珍儿被谢二捧了这么多年,谢二却从来没用这种眼神看过她!她狠毒地看了眼肖鹿鹿,忽然抬手,向人群外比划出一个手势。大街上。两个面色红润的成年男子收到指令,便突然‘昏厥’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