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琛的脸上浮现一抹不自然的神色，诺清幽仔细盯着他的眼睛，发现他眼底闪过一道自责和愧疚之色。
看来雷动的妹妹雷璇，真的和他关系匪浅。
“如果你不想说……”
“若我不说，你始终对我有所芥蒂。你是咘咘最爱的妈咪，也是帮了我秦家的恩人，我不会瞒你。”
秦琛说完，起身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
做完这些，他从第二个书架的第三层取出一张照片。
他缓缓走过来，垂眼看着照片的神情十分愧疚。
“她叫雷璇，是雷动的亲妹妹。雷动把她养大，长兄如父。”
诺清幽屏住呼吸。
等待着这个男人说出他心底最深的秘密，最痛的故事。
“我刚潜入天煞的时候并不认识她，是在一次训练中见到她，我没想到心狠手辣的雷动会有一个善良美好的妹妹，更没想到，她会爱上我。”
他那次不忍心杀一个孩子，犹豫之下，即便是暴露身份也要放了那孩子。
可他还没采取行动，雷璇便出面了。
是她的出面，救了他。
否则他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带着那孩子逃出防备森严的天煞总部。
“那件事之后，雷动很信任我，他也看出雷璇喜欢我，想撮合我们。”秦琛顿了顿，口吻变得越发的自责，“我利用了她的感情，利用了她在雷动心里的位置。
我安插了不少自己人进入天煞，还毁了天煞的两个分部，直到雷动察觉不对劲，想杀我，是她救了我。”
直到现在，他依然忘不了雷璇拿命威胁雷动的样子，更忘不了她无法面对背叛自己的爱人和气急败坏的哥哥，纵身跳下大海的样子。
那么的决绝，凄美。
他想，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掉那个生如夏花的女子。
诺清幽听得胸口发紧，仿佛秦琛说的这些都发生在眼前，而她也对那个无辜女子炙热的爱情和对生的绝望无可奈何。
“我逃出了天煞的追杀圈，但也永远失去那个善良美好的女子。我回到华国之后，升了职，之后我不再接卧底的任务，只做一个刑侦员。”
“但你还是有官职有军衔的秦琛。”
“雷动很快就知道了我的真实身份，一直想找我复仇，不过他不敢真的来华国放肆。”
“这次我以为我会死，我一点也不怕，我只是放不下咘咘。”想到还有北冥爵和诺清幽这样的人保护着自己的儿子，做儿子的父母，他也没什么放不下的了。
爆炸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那张温柔美丽的脸庞。
藏在心底的她，再一次浮现眼前。
诺清幽看着秦琛梦幻般的神色，她突然开口，“她已经死了。死去的人不会再活过来，即便你一辈子活在愧疚中，也无法让她重生，不如接受过去，好好面对未来。”
“未来？”
他的未来，都献给了这个国家。
于他自己而言，没什么未来可期。
“你爱过她吗？”
“谁？”
“雷璇。”
诺清幽说出秦琛心底的这个名字。
秦琛的神色骤然一凝！
有痛苦、绝望、懊恼、悔恨，还有连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是感激还是爱情的情绪。
“如果你爱过她，那她就不算白死。如果没有爱过，那你就只是个利用她感情的恶人，更没有资格记住她。她若知道，也不会希望你记住她。”
秦琛的心脏狠.狠一震，仿佛被一双无形大手死死抓住。
他的手重重按在自己的胸口！
诺清幽不再说话，起身离开了书房。
书房的门轻轻关闭。
窗外风声拂过。
“爱过。”
没人听得见这个男人的回答，也不会有人知道，在这个男人的心底，始终住着那个美好的女子。
……
诺清幽准备回去休息，谁料夜紫熏在她的住处外等着。
这对夫妻，一个比一个又耐心。
她把人请了进去，外面风大，隔墙也有耳，实在不适合聊天。
“诺小姐，我……”
“叫我清幽吧，你是咘咘的妈妈，算是我的朋友。”
“我一直想亲自和你说声谢谢，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谢谢你把他养育得这么好。”
“这是我和咘咘的母子缘分，不用谢我。”
夜紫熏有些紧张，她握着拳头，犹豫了许久才道：“你才去见过秦先生，是吗？”
诺清幽眼底闪过一道了然之色。
原来是为了她的男人。
“嗯，见了。”
“他恨我，恨夜家吗？”
“大约是恨夜家的，至于你，你是无辜的，他是非分明，不会恨你。”
夜紫熏紧张道：“他会报复夜家吗？”
诺清幽勾唇，“你的父亲和哥哥做了多少算计人的事儿，你就算不全都知道，也该知道一两件吧？”
“我、我……”
“你们家可有关押人的密室？”
“有的，之前咘咘就被大哥关在密室里。”
诺清幽琢磨着，腾蛇的事儿是北冥爵自己解决，还是她去解决？
算了，那男人这么傲娇腹黑，她还是不管闲事了。
夜紫熏仿佛看到了希望，“清幽你是想找什么人吗？要不我帮你？”
“不用了，你被接回秦家，夜澜远和夜云海不会再相信你，你以后就安心留在秦家吧。”
“我可以作为咘咘的母亲留在这里照顾他，可是我不能作为秦家的女主人留在这里，你明白吗？我现在不是夜家的女儿，也不是秦先生的妻子，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站在什么立场留下的。”
诺清幽大约明白夜紫熏的意思了。
“秦家和夜家隔了一个夜紫藤，还有算计覆灭之恨，你要想好，是留在秦家，还是继续做夜家的女儿？”
“这……”
夜紫熏也不知道自己能选择什么。
家人不要她了，留在这里，似乎也只有儿子还需要她。
她该何去何从？
“等你想好了，你就去见秦琛。你是咘咘的亲生母亲，只要你下定决心，他会给你名分的。”
秦琛的心里始终住着雷璇，他不会再爱任何人，但至少可以给自己的儿子一个母亲，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个名分。
他是个聪明理智的人，不会在这种事情上纠结。
夜紫熏对诺清幽的话似懂非懂……想明白了就去找秦先生？
秦先生愿意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