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心上人
见众人目光看来,百里初秋却露出银牙俏皮而坦然的笑道:“游吹云是我的好弟弟,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帮助朋友本就是应该的。”
游吹云立时觉得众人目光看来,让他有些如芒在背,这百里小姐到底要做什么,屡次三番调戏自己,莫不是真看上了自己这个一穷二白的小子?也不怪游吹云如此去揣测,毕竟从小到大从未有过人,特别是女子,对他这般露骨的表达喜欢。
不过游吹云也是借着酒劲,猛地把百里初秋往天上一抛:“谢谢姐姐!”
百里初秋尖叫一生声,但游吹云又怎么会让她摔在地上,又是将后者稳稳接住,一手搂腰一手揽肩抱在怀里。
百里初秋虽然胆性颇大,但也从未这般和男子有过这样的姿势,一时间也羞红了脸颊,可是暧昧之意还未升起,她又被游吹云给抛了出去,捂着裙摆尖,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
眼见百里初秋被游吹云这样高高抛起,大小姐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呵斥着游吹云放自己下来,众人纷纷愉悦大笑,今夜真是令人印象深刻。
——
寸金峰的另一头。
堂堂的魔族公主薇娅康斯坦丁——却如同小女孩一般捧着自己的脸,呆呆的坐在门槛上,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得清楚
山下遍地的烟花,烟气缓缓接上云头,成为夜空中星星的新衣。
魔族那边从未有过这般普天同庆的热闹,他们的习俗可从未有过与民同乐的想法,贵族过贵族的生活,百姓过百姓的日子,早就听说人族传统节日多,特别是春节,今日一见,果真是文化氛围浓厚。
看了许久,这满目的热闹,却没有一点儿是属于她的。
这时候杰克端了两杯咖啡出来,和百里初秋那贩卖而来的咖菲豆不同,对于薇娅来说,百里初秋的咖啡就是劣等货,连入口都不配。
“殿下……”
“你说我们魔族究竟差在哪里?”薇娅忽然问道,但是她又似乎不对杰克抱什么希望,毕竟她问见多识广,博览强记的罗斯公爵,也没有得到很好的答案。
罗斯公爵曾言,是制度问题,例如魔族那边允许大量奴籍,底层的人民只有被压榨和剥削的份儿,而人族的科举考试,却能够让底层人也有晋升的门路,只有来自底层,才能改变底层。
薇娅认为公爵的话很有道理,相对于大夏,魔族的国家制度的确还停留在半奴隶时代,而大夏这边充分尊重人权,鼓励劳动所得,根本就不是压榨和剥削来驱动国家机器。
只是她隐隐不觉得这是大夏比魔国国力始终高一档的原因。
当然,土地原因也是不言而喻的重中之重,魔族的有识之士都仔细思考过,为什么魔族打下人族疆域里肥沃的土地,依旧不能耕耘出遍地的粮食?分明土地也有了……
“恕我直言,殿下,我认为文化这一点,是很重要的。”
杰克想了半天,憋出这一句话来,不料薇娅却一点儿没不耐烦和想象中的敷衍,反而饶有兴趣的端着咖啡,等待他继续说出自己的观点。
杰克只好硬着头皮道:“殿下知道,其实我们魔族的文化也有不少精华之处,例如我们的绘画技艺,雕刻技艺等等艺术品味,我自认为比人族要精湛精深许多……”
薇娅点点头:“既然如此,你刚才为什么说是文化?”
杰克咬着牙,犹豫一番,还是说道:“可是我们自以为是的文化,只为那些王公贵族服务,为世家豪强和有钱人服务。
穷人,看不懂书本里面的道理,也听不懂歌剧的为何而引吭高歌。”
薇娅端咖啡的手在转悠之中蓦然挺住:“很有意思的观点,请继续。”
“当艺术只为上层人服务,这就注定了……将上层和下层的人士彻底剥离分开!造成社会的割裂,从而总是产生矛盾与纠纷!当上层驱使下层,而下层的利益又得不到保证,只会让人如同器械一般失去认真和拼搏的热血。因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图画上面的国土要寸步不让,他们不会被高昂的战歌驱使着前进。
因为他们只是一群麻木的,被主人赶到哪里,就吃到哪里的羊群,而羊群只会吃草,不会种草!他们听过的最高艺术,不过是牧羊犬的狂吠罢了。”
杰克缓缓说完,薇娅想了很久,随后轻声笑道:“不错,你的思考很有意思。那么请告诉我,阶级的撕裂在哪里又不是这样呢?我们从大夏一路走来,又何尝没看到那些被当成牛羊驱使的人呢。”
杰克顿时语塞。
但薇娅捧着咖啡抿了一口,眼神发亮的望着前方,自问自答道:“因为文化,人族先有百家争鸣,各种奇思妙论令人叹服——大夏王朝这一代,儒家再出圣人,更是有家国天下一说,每一个士子,都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目标。他们有王道一说,体恤百姓,更有帝王也敢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一至理名言。”
薇娅微微有些失神:“这样的文化太可怕了,总会让国家凝聚起来,让人族千千万万年,都难以分裂。”
杰克沉默不语。
——
大年初一,按道理是要登门拜年的,不过几位年轻小伙都犯了难,青云门就没剩几个人,高山几人想拜都没地方去,不过大家还是怂恿着大师兄自个儿到老丈人家拜年去。
游吹云想了想,老师何川柏已然入宫面圣,舅舅云青霞也整天神龙见首不见尾,难道是害怕我借钱?恩济堂那边倒是可以去……于是游吹云便立时动身了,不过这次听到游吹云要去恩济堂,百里初秋也来了兴趣,非要游吹云带着她一起去。
游吹云无奈,只好带着百里初秋一起去了恩济堂……
恩济堂一如既往的整洁干净,两颗大红灯笼挂在门前,也算是过了年,作为南天门最寒碜的堂口,可谓是受尽上面白眼,但也是被穷苦人深深的感激。
所以前来拜年的人还不少,提着年货来的也不少,但这些年货大多是什么野菜,好点也就山参,最好的便也就是一筐鸡蛋了。
穷苦人拿不出什么值钱玩意儿,所以陈修德大手一挥,恩济堂的大家将这些本来就不值钱的土货都退了回去。
倒也不是陈修德看不起这些东西,而是实在是受之有愧——恩济堂门口的对联可是写着:
仙宗仙门阔富足
风调雨顺福苍生
横批:济世救民
可是在陈修德看来,他恩济堂日渐式微,现在都快要养不活自己人了,又有何颜面用恩济二字面对百姓?
当年这堂口刚刚传到自己手上的时候,整个南方穷苦百姓谁不知道南天门有个有求必应的恩济堂?
区区数十年光景,竟然已经败落至此。
若不是先前游吹云那个不知真假的尚书舅舅前来拜访,真让本地官府拨了一笔银子过来,他陈修德估计也只能舔着脸到天门各个肥水地方去求人了。
陈飞扬在外面嚷嚷,陈修德搁下书,背着双手一瘸一拐晃晃悠悠的走出来。
“听见飞扬的大嗓门,我就知道有贵客登门。”陈修德哈哈大笑道:“不想却是风生水起的游少宗啊,哎呀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啊?”
陈修德虽然不收穷苦人的东西,但是游吹云的带来的年货,他却是愿意欣然收下的。
堂口众人俱在,上次那个新来的姑娘已然混得熟络,而且和年纪不小的陈飞扬形影不离的样子,游吹云先是讶然,随后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心中暗叹半晌,我们陈叔也有人要哇。
不过当众人瞥见耳后翩翩而至的女子,几乎所有人呼吸一窒,就连稳重的陈修德也轻咦一声:“吹云,这位是……?”
陈飞扬最是咋拉:“哎呀,这位美丽的姑娘难道是弟媳妇儿?”
“哦?是吹云的心上人?”
陈长老忽然露出一副慈祥笑容,像极了家长看自家孩子的满意。
游吹云赶忙解释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她的保镖而已。”
更让堂中之人艳羡不已的是,那美丽姑娘竟然大胆的上前来挽住游吹云的手弯,款款大方道:“我是游少宗认下的姐姐,因为吹云先前救过我一命,所以我把他当成亲弟弟看待。”
“真的是这样么?”陈飞扬狐疑道。
反而是陈修德眼睛一眯,看着二人的动作心中自然是明白了几分。
“哦,小子游吹云给陈长老,给大伙儿拜年!”游吹云这才想起正事,给众人拜年。
“少来这一套,臭小子,这么大啦还找我要压岁钱!”陈飞扬摇头不已。
“陈叔随意咯。”
陈飞扬大笑道:“叫哥!喊得那么老气……”最后陈飞扬竟然还是主动掏了几文钱,意思意思。
在陈修德面前,游吹云还是恭恭敬敬的:“陈长老辛苦了。”
“不辛苦,哪有闻名天下的游少宗辛苦,少宗说来已经是南天门的天下行走,权柄颇大,我这糟老头子可受不起少宗的行礼。”
陈修德说道。
游吹云礼节愈加到位,躬身不起:“没有长老就没有游吹云的今天!吹云这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陈修德主动将游吹云扶起:“大丈夫……”
游吹云立即回答道:“当以天下为己任。”
陈修德这才满意的捋起胡须,随后目光看向款款的百里初秋。
“不知这位小姑娘是哪家的孩子啊?”他也不免有些好奇,这般落落大方,生得娇俏好看的,必然是哪家大户的子女——游吹云这个臭小子竟然也有这种出息了。
欣慰的同时,陈修德有一丝好奇在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