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九章:
意思很明显……你丫几个臭老头儿就看着？老子给你南天门挣的面子，你丫啥意思？
当然，游吹云不会你丫你丫的骂，也不用他提点——
刘白穆站起来，用全场每一个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罗斯阁下，你这样做未免也太不符合规矩了——小辈之间的切磋，长辈插手也免也太说不过去。”
他连用两个太，虽然语气很客气，但是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罗斯公爵当然知道自己强行出手，是为理亏……所以他也没有做多辩解，拎着少狼王飞回魔族观战席那边。
场面立即群情激奋起来……
“不要脸！”
不知是谁带了一个头，大家纷纷开始骂起来:“你家少狼王下狠手的时候，我们人族谁干扰？谁出手了！”
“对，看着要伤了……竟然把人救走了.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谩骂攻击之声四起，但罗斯公爵充耳不闻……他自顾自的想要将少狼王拎走。
“慢着！”
游吹云忽然低沉声音喊道:“前辈就这样带走了我的对手，而胜负也未分……这恐怕对我也太不尊重了。”
罗斯公爵身形一滞……哈哈哈大笑三声:“年轻人……尊重，不是别人给你的——是自己挣的。
你冲我吼，我不介意，因为我无须在意你的声音。你很好，你是很不错的人族小子，再接再厉——希望能看到你成长之后的样子。”
罗斯公爵很有高人风范……他说的话魔族的年轻人奉为圭臬——一脸如沐春风的样子。
“哇，公爵大人就是帅啊，以大欺小还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是啊是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触及到公爵大人的层次啊……”
——
将不要脸诠释得如此清新脱俗，游吹云不知是哭是笑了……但是以他和魔族的仇怨，他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少狼王的。
“前辈，你这话的意思就是——我对你动手，也是天经地义的咯。”
罗斯公爵彻底不动了。
这位老爵士虽然一大把年纪，但是身子骨硬朗得很，身姿挺拔，穿着一身合身的贵族服饰，没有那些俗物点缀……但在他的身上，更加的合身，与气质也相得益彰。
这位老爵士缓缓的扭头，看向面带黄金面具的游吹云。
“小子，你确定？”
云舟上云青霞身形微动，他的手缓缓握紧官帽椅的一角。
他瞳孔收缩。
这小子疯了不成——那可是成名已久的魔族老人，罗斯公爵！
是了是了，这罗斯公爵当年在北境攻城略地，游吹云定然和他有仇怨……这小子，脑子里是浆糊吗？不懂得从长计议么！
云青霞脸色有些青……他不知道如何出手让游吹云停下这种自杀一般的行为。
因为现在，此地所有人族，都被他一番话激起了热血。
玉龙铠师兄竟然要挑战魔族的公爵！那可是公爵啊，换算成修为起码是化神级别的……而这爵位还是要依靠战功才能晋升，不仅仅是修为……对家世也有很大的要求。
但是罗斯公爵只是一个没落贵族出身——他能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可想而知是多么的不容易了。
绝对实力。
罗斯公爵之所以被委派为使团一员，其强大无匹的实力，也是一水墨之后……为薇娅保驾护航的二号人物。
现在……一个人族小年轻居然口出狂言，要给成名已久的罗斯公爵一点颜色。
简直是天方夜谭。
万众瞩目之下，只见游吹云缓缓点头:“我确定。”
一石激起千层浪。
“好。”
罗斯公爵一把将少狼王掷回了看台，由他的族人把人抬下去下去。
然后这位公爵自信的缓缓落在擂台之上。
“小家伙，我让你三招……三招之后我还站着，你输，我倒了，你赢……怎么样？”
说着，公爵把双手背在身后。
他站在那里，如同一座巍峨大山。
“你确定？”
“言语挑拨不了我，孩子，直接来吧——废话终究是废话。”
游吹云笑道:“你倒是光明磊落。”
“三招，绝不还手。”
“好！”
说打就打游吹云根本不带迟疑的，拔着剑，如同莽夫一般砍过去。
明眼人都知道——游吹云这种打法的确是根本不忌惮对方会还手。
游吹云拿剑做刀，双手砍下去……
如同云海被劈开……
气息崩啸两端……
罗斯公爵依旧站在那里，游吹云的游龙剑似乎磕在最坚硬的石头上一声铿锵……
罗斯公爵最喜欢的那件衣服肩膀被游吹云劈裂了……乱七八糟的线崩裂……罗斯公爵的肩胛肌肉露出一些，坚硬如山。
游吹云这一剑搁在罗斯公爵的肩膀上，公爵不悲不喜，眼神里没有感情。
游吹云并不急着把剑收回来……他在罗斯公爵的肩膀上擦出了火花。
这无疑是一种不敬的挑衅行为，在场的魔族人相信……若是在魔界……这个拿剑搁在罗斯公爵身上的大胆年轻人……已经进地狱见撒旦去了。
“年轻人——我丝毫没从你的态度里感受到一丝敬意——这是不对的。”
“原来你是一个喋喋不休，最爱说教的老头儿？罗斯公爵——你知道敌人二字怎么写么？”
“年轻人，我们没有见过啊，你对我的敌意，我能感受到。”
“敌意？不，老人家，是杀意……攻破镇北城的时候，你威风凛凛的模样——可是深深的印在我的脑海里……往后许多的夜晚。”
游吹云的左手点在太阳穴上。
“挥之不去……”
罗斯公爵和游吹云对视。
罗斯公爵没有游吹云想象中的那般枭雄语气……那般心高气傲。
这位公爵阁下非常的平静。
“非常抱歉。”
公爵竟然微微的垂下头:“鄙人最讨厌的便是战争。”
游吹云满眼不可思议……然后是慢慢的瞪圆眼睛:“我没有听错吧？那个刽子手……魔族数一数二的战将——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忽然红了双眼:“你这般辩解两句，以为就能忏悔这样的罪过么？”
“我承认我的罪过——我杀害无辜的百姓，虽然和我种族不同，但是我参与了发指的屠杀。这是我一辈子不能释怀的事情。”
罗斯公爵异常认真。
“人生在世，迫不得已……我出身在魔族，我生长在魔族……我的立场注定了我要和你们人类站在对立面。
如果那时候我不在那个位置，我只是魔族普通的一个平民……我不会在战场上厮杀，也不会被迫屠戮无辜之人。”
“你这还是在忏悔？因为自己仅剩的那点良心而自责。”
“我不否认自己犯下罪过……但我只是认为，站在我自己的立场。我，并没有做错。”
游吹云听到他如此言语，终于，他轻轻的点了头。
“你说得对，国恨家仇，不过是因为立场不同。罗斯公爵……请原谅我的不尊重。但是因为你杀害了我们的人民……我的立场告诉我有必要为他们讨回来。
所以此生我必杀你。”
罗斯公爵也轻轻点头。
“孩子，战争其实并没有什么意义……它只不过是权力之间的博弈——你我不过是这漩涡中无法脱身的可怜人。
你杀我，我杀你，又怎么样？你这样终究只是自私的泄愤而已。”
游吹云的剑依旧不动。
他想了很久。
其实他知道，这时罗斯对他道的拷问，从刚才开始，从现在结束。
“你试图用战争无用论来洗刷我心里面的血海深仇。阁下的确成功了一半，我现在清晰的意识到了自己之前背负了多少无用的东西。
我现在有一句话想要还给阁下。
公爵阁下——当我们试图用动机来掩饰罪恶，实际上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
我是一个极度肤浅的人。
我认为，犯下的罪过，就是犯下的罪过。它不需要美曰其名，也不需要文过饰非。
所谓英雄，不是那些光明如神华一般的绝对正义。
所谓英雄，就是背负着罪恶，一步一步的，将他的人民拉出黑暗的深渊。
所谓英雄，就是能够承受万人践踏，带给他们一个光亮的未来。
所谓英雄，用魔族的话来讲。
就是黑暗骑士。
在黑暗中负重而行的骑士。”
游吹云还有一句话没说。
但是罗斯替他说了。
老公爵很明显的，被游吹云的话语影响到了，他也沉吟许久。
笑道:“想不到今日，被一个年轻人教训了，真是……哈哈哈哈，你一个小小孩童，也敢自认英雄！哈哈哈哈……
我真是，真是佩服你。
由衷佩服。想当年，我年轻时，也是和你这般，意气风发。”
游吹云再不犹豫，再不迟疑。
“我问你……你知错吗。”
公爵笑道:“当然，但你能杀我吗？”
“能！”
“好吧好吧！你来，来吧！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罗斯公爵钢铁一般的手攥住剑刃，强行将剑摘下来，握在手间。
游吹云咬牙抽出剑刃，一跃数十丈，伫立不同。
罗斯公爵老而弥坚，钢铁坚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