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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六百五十一章 :生离、死别(1 / 1)

第二十一年,这一年,是李道大限的时间。如果李道道行没有被废,他至少能活两百年以上。可惜他道基全毁,且因为周淑怡的离去,心中挂念消减大半。若不是这二十一年来,李纯一直在他身边,让他有个念想,只怕早就郁郁而终了。“父亲这辈子,唯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你母亲。”

半躺在床上,李道剧烈咳嗽几下,摸着李纯的头发愧疚出声。李纯反手握住他的大手,认真道:“我和母亲,从来没有怪过您。”

哪怕被抛弃了整整二十余年,周淑怡也从来没说过李道一句不是。所谓知母莫如子,李纯知道,母亲并没有因为被抛弃,而对李道心生怨恨,反而极度的渴望有生之年能再见上他一面。至于李纯,他当初虽有怨言,但内心深处,比谁都渴望自己的亲生父亲回到自己身边。“话虽如此,但父亲终究还是抛下你母子二人整整二十四年,每每想起你们母子二十四年遭尽冷眼,受冻挨冷,我便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李道微微闭目,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滑落。“形势所逼,身不由己。当年之事,父亲也是被逼无奈,父亲不用自责。”

这是李纯第二次看到李道落泪。想当年,作为金州李家年轻一代第一人的他,是何等的英姿飒爽,是何等的倨傲不凡。可在血肉至亲面前,他还是将自己最软弱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小纯,你母亲当时撒手离去的时候,你动用那无上道法,似乎将你母亲的什么东西强行留住,我知道你是打算以后悖逆大道,想要行那逆转生死之事。”

说到这,李道又剧烈的咳嗽起来,缓了许久才缓过来,有气无力继续说道:“也许待会我死的时候,你也会这么干。”

李纯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李道见状,忍不住长叹一声,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李纯的脑袋,眼里尽是不舍和溺爱。下一秒,他脸色却突然变得肃然无比,抓着李纯的手郑重其词道:“为人父母,我自然希望你成龙成凤。可父亲当年也是修道者,深知修道之路坎坷险恶,父亲不希望你为了我和你母亲,把自己置身在危险的境地。这么多年了,我早就看开了,我不想做什么仙人的父亲,我只想你好好的活着,轻松快乐的安稳过日子。”

这话犹如一块巨石,狠狠撞击在了李纯心脏上。哪怕他明知自己不可能按照父亲遗愿去走人生路,此时此刻,也不由的重重点头,示意父亲放心。“咳咳咳咳~”见到李纯点头答应,李道仿佛放下了什么东西,先是浑身一松,紧接着无尽的疲惫袭来。剧烈的咳嗽中,他嘴角不断溢出血液来。“父亲。”

李纯急忙上前,轻柔的帮他把血迹擦去。可没等毛巾触碰到皮肤上,李道抬手制止了。他使劲喘了几口气,声若蚊蝇呼唤道:“小纯,好孩子,让,让父亲,最后看你一眼。”

强忍着内心的悲痛,李纯将脸蛋凑到了父亲面前。父子二人静静对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李道已经将李纯的样子刻入了自己的意识,他露出一个满意且柔和的笑容,眼里的焦距逐渐扩散,神采也如潮水一样,眨眼间褪得一干二净。“父亲!”

两行清泪为思亲。随着母亲父亲的相继离世,李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家了,他的人生,就只剩下了归途。惶恐、彷徨、无助、慌乱,等等情绪,在他内心深处蔓延开来。“终有一日,我会把你们带回到我身边。”

少许,李纯收拾好情绪,将背上藏进了内心的最深处,脸上头颅出无可动摇的坚定。“开!”

一声顷刻,毁天灭地的寂灭之力,在房间内骤然爆发。“轰隆”大道长河中,寂灭之力随之爆发,空间层层脱落,时隔二十一年,李纯再一次进入了那苍茫世界之中。李道的生命印记,还留有光泽,在坠地之前,被他一把拘拿,旋即展开界域,将其打入寂灭天中,就在母亲周淑怡的旁边,恍若两颗明亮的星星。.......时光荏苒,四十六年里,天子门生的令牌总共亮起了六次。李纯不知道天宫发生什么事了,他也不像管,因为眼下,沈雨涵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而另一张病床上,老迈的吴亚男,也将步她的后尘而去。至于李纯身旁的常星夜,已经成为真人的她,虽有二百年寿命,但眼下已然过半,也没了当年的青春芳华。“没想到你老迈的样子,比我还丑,真不知道年轻的时候,是怎么被你迷住的。”

死亡即将降临,沈雨涵却依旧轻松,还有心思和李纯开玩笑。这四十六年的陪伴,她早已心满意足,人生无憾了。她知道,李纯和自己不是一类人。在他们普通人眼里,李纯这类人,就如同高高在上的神灵。自己能以凡人之躯,让他留在身旁陪伴四十六年,已经算是千古无人后无来者了。“说什么屁话,我是靠实力吃饭人,可不是靠颜值混生活的小白脸。”

李纯牵着她的手,恬不知耻的咧嘴一笑。沈雨涵闻言,不由的大笑起来,然后赶紧捂住自己已经没有多少颗牙齿的嘴巴,生怕坏了自己在李纯心目中漂亮的形象。笑声过后,便是颇长的沉默。“老头子,我快死了,你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沈雨涵突然问道。李纯一怔,毫不犹豫点头。“我知道你不会老,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年轻的样子?”

李纯万万没想到,她会提这个要求。犹豫片刻,他最终还是撤去了道法,稀松的白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回黝黑,那脸上的皱纹快速消退。只两个眨眼的时间,本来暮气沉沉、年老气衰的李纯,又变回了那恍若二十余岁的年轻人。“你看你,白里透红的,比樱桃还可人,还说自己不是小白脸。”

伸手捏了捏李纯的脸蛋,沈雨涵笑着揶揄了一句,而后双目重重闭上,干枯的手臂蓦然垂下。她脸上,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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