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韩云绮以一个弱女子的身份,杀死三十六名杀手的事情,瞬间传遍大街小巷,使得众人闻风丧胆。
三十六名杀手,各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竟然在一夕之间全军覆没,此事传入江湖,惊起一番不小的波澜,韩云绮名声大震。
而当事人韩云绮,被轿子送回韩府以后,韩夫人看到满身是血的闺女,当场差点晕过去。
韩云绮几番安慰以后,她这才平息了下来。
前脚刚回到自己的小院,后脚就见百里华卿已经闻讯赶来了。
她看着床边一言不发的男人,“我没事,你别担心。”
“我没有担心。”百里华卿淡然回道。
韩云绮见他虽然和往常一样,没有太多表情,可眸色间显然要深沉了一些,“你要动吕治了?”
“这个男人,活得有些碍眼。”百里华卿褐眸微冷。
韩云绮知道他很生气,大白天的,居然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行刺,可现在还不是感性的时候,“吕治是吕宏远的心头肉,目前朝局还在暗斗着,他一死,务必会乱了格局,扰了我们的计划。”
“迟早都要乱,又有何惧?”他平静地看着满身伤痕的她,神色间透露着一股霸道的帝王之气,“若我连你的仇都报不了,还有何资格一统天下?”
看着他不经意流露出的气质,韩云绮微微一惊,但只是一瞬,那种气质便消失不见。
“可是你一动手,天下人便都知道是你杀了吕治。”她皱着眉头劝道,“你提前参入朝堂党争,这样真的稳妥吗?”
他丝毫没有忧虑,“在百里府住得太久,是应该出来透透气了。”
韩云绮见他心意已决,便不再劝阻,她知道,他们属于同一类人,一旦决定的事情,就算天塌下来了也改变不了。
“那你什么时候动手?准备如何动手?”她问。
他看向她,唇角冷冷一扬,“这就要看你,想他何时死,怎么死了。”
“我想他现在就死,最好是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最后脑袋还要悬挂在城头上,成为历史的千古罪人!”她咬牙切齿道,最后扯到伤口,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妈的,这吕治想要我的命,我也不要他好死!”
“依你便是。”他朝她微微一笑,那一笑,明媚而温柔,包含了万千宠溺,晃得她赶紧转过了视线。
她垂下头,低弱蚊声,“华卿,谢谢你。”
“你说什么?”他问。
她声音微微提高了一些,“我说谢谢你。”
“前面一句。”他声音里隐隐含笑。
她面色一红,转过脸,“没什么,你听错了!”
“好好养伤,姜府的事情,就暂时搁置下来,我先替你解决掉吕治,可好?”他柔声问道。
她点头,现在自己都这副模样了,三公主那边只能先搁置了。
端起已经微凉的药碗,他舀了一勺子,开始给她喂药,“来,这药没有添加补血的药材,是我专门针对你的体质下的药,对你身体有益无害,喝吧。”
“反正都要自己好,还是别喝了。”她皱着眉头,光是盯着那碗黑色的药水,就觉得嘴里发苦。
他也没有强迫,只慢条斯理地说道:“你想留下一身像蜈蚣一样的伤口,我不反对。”
说罢,就要将药碗放下,可药碗还没有落在柜头上,就被韩云绮一手捞了过去,闭着眼,咕噜几声,一通全喝了。
她喘着气,将药碗递给他,“喝光了,这下不用留疤了吧?”
百里华卿微微一笑,接过药碗,道:“我已派了数十名的暗卫在你身边,你可以安心休息了。”
韩云绮颔首,拉着被子,好好地躺了回去。
见她规矩,他才放心地离开了。
百里华卿一走,韩云绮立刻唤道:“郁修。”
郁修一直守在门外,闻声,进了屋,“大小姐,有何吩咐?”
韩云绮问道:“近来宫中郁诗滢那边,有什么消息传来?”
郁修颔首,禀报道:“昨夜刚刚传出消息,说郁诗滢怀上了龙种,母凭子贵,已经成功晋升为了丽妃。”
“很好。”她点了点头。
郁修继续禀报道:“皇后和景妃已经联手,三番四次设计想要郁诗滢流产,都没能如愿。看来如主人所料,这郁诗滢果然是一个璞玉,只需咱们稍稍指引,就完全上了道。”
“三公主那边,让她暂时按兵不动,继续同三公主保持亲密关系。”她吩咐了一句,想了想,问道,“韩紫欣在牢狱里过得怎么样?”
郁修微妙一笑,“已经按照大小姐的吩咐来做了,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到时候咱们将三公主一并送入大牢,让她们二人作伴,也不至于太寂寞。”
她现在说话都疼,这样折腾下去,好得更慢,见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让他下去了。
拿出那本黑纸书,正要趁着无聊研究一下心法时,不料窗口一动,一枚飞镖破空而来,方向笔直射向她。
可就在半空,一记掌风扑来,直接改变了飞镖的方向,将之稳稳扎进了墙上。
很快,一个身着便服的陌生男子出现,“属下办事不利,让韩小姐受惊了。”
“无妨。”知道这人就是百里华卿派来的暗卫,她也没有惊讶,而是转向那飞镖,明显看到上面订着一张纸条,“将它取给我。”
男子取来飞镖,确定没有危险后,这才将纸条交给了她。
看到他的动作,韩云绮不禁失笑,是什么模样的主子,就是什么模样的手下。
她接过纸条,打开以后,看到上面的内容,清冷的眸子,一沉。
康庄赌场的君爷,居然来信了。
他要她立刻设计一批刑具。
刑具?这种东西,可不比战车,要是设计得好,残忍狠毒,毫无人性,君爷要这种东西做什么?
不过就算她问了,恐怕君爷也无可奉告,毕竟他只是一个生意人,客人的隐私,他不必去打探。
联想起昨天的流犯,她想到,难道是为了审查这些犯人?
可审查犯人,也用不到一批刑具吧?
按照纸条上的要求来看,至少要设计不少于十套的刑具。要这么多的刑具,是君爷自己需要,还是君爷背后的势力需要?
她低眸沉思,自己该不该接手这单生意。
她从君爷手中,这段日子,陆陆续续得到了不少报酬,此人目前还是她财源的主要人物,不能因为一套刑具而放弃了合作。
思罢,她又考虑到,如果在刑具的背后都设计一个机关,给自己留有一个转圜的余地,说不定日后对自己还有所帮助。
今天是不能动笔,只能明天伤口愈合得差不多时,才开始作图,于是她将纸条毁去以后,重新拿过自己的黑纸书,研读了起来。
临近傍晚的时候,各位大臣都陆续回了府。
怀郡王的府中,夏玉峥也到了自家院落。
此时他的房中,除了清竹,还有一个清瘦的男子,大约有四五十岁的模样,有一股仙风道骨的模样,只是容颜甚为严厉,穿着一身半旧的暗红色长袍,身姿笔直,站在那里,就像一根柱子。
此人,正是人称隐世神医的周槐间。
“周叔,你来了。”夏玉峥一边与他打着招呼,一边放下手中的书卷,亲切而熟络。
周槐间看了他一眼,“郡王,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让你辞去这些没用的虚职,你就是不听,劳累过度,我丑话说在前头,你三年都难以活过!”
夏玉峥笑了笑,忙完手中活计,走到他身边,语气里带着几分讨好,“我这条命是周叔捡回来的,周叔说什么就是什么。等我忙完这阵子,我就辞去,可好?”
周槐间叹了一口气,“当年,你身中奇毒,差点命丧黄泉,要不是我恰好来京都拜访友人,恐怕早在十五年前,你就见了阎王!”
“周叔说得对,周叔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夏玉峥笑着拉过他,将他安置在座位上后,又给他泡好茶水。
“我知道你有大仇未报,不过也不要急于一时,先养好病再说,若因为报仇,而失了自己的小命,得不偿失。”周槐间沉声提醒了他一句。
他笑了笑,笑容清淡了一些,握着茶杯的手,有些迟疑,“周叔,凶手我已经找到了。”
“找到了?”周槐间大惊,连忙问道,“是谁?!”
他眉目间闪过一丝惆怅,“知道了又如何?要与此人抗衡,如今我根本没有这个能力。”
周槐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这些恩怨情仇,他一介大夫,只医得了病,却医不了人心。
“这些药你定期吃,不能让体内的毒淤积下来。”他开好药方,交到他手中,叮嘱道,“我过段日子再来看你。”
夏玉峥颔首,亲自将他送出了郡王府。
回到房中时,只见卫影不知何时已经等在了屋中。
卫影是他的谋士,一般不轻易出现,一旦出现,那就代表有大事将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