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华卿由百里寒缓缓推着,韩云绮走在一旁。
二人,一人身着白衣长袍,淡雅脱俗,一人身着白衣长裙,清丽冷艳,一对璧人,如同天造地设的一对,仙姿绰绰,飘然如玉,看得四周人双眼发直。
三公主死死撕扯着手中手绢,紧咬下唇,内心嫉火熊熊燃烧着。
吕国舅朝百里华卿礼貌一笑,苍老的声音透着几分精气神,“百里公子大驾光临,令吕府蓬荜生辉,小小一个酒席,老朽实在有愧,还望百里公子莫要嫌弃简陋。”
“吕国舅谦逊了,你我邻居,不必如此客气。”百里华卿淡雅一笑。
吕国舅提前让人腾了一个位置,他客气笑道:“还请百里公子就坐,宴席马上开始了。”
韩云绮自然不能坐在高位上,在来时就被夏陌风拉到了身边。
他笑嘻嘻地说道:“还是我比较好吧?那百里瘸子只顾自己坐得高。多不仗义啊!”
韩云绮根本不在乎高位低位,坐在这里,刚好可以看戏。
一切准备就绪后,吕宏远朝管家微一点头。
一阵鞭炮声立刻热闹地响了起来。
紧接着,一片片烟花升至高空,猛地一爆,瞬间绽开无数花火,璀璨明艳,照得人人脸上明亮欢快。
烟花爆竹放完,吕国舅起身讲话,目光一一掠过在座众人,苍老的声音提高了一些,一字一顿道:“今夜,老朽非常荣幸,能邀请到各位贵客参加宴席,薄酒淡菜,招呼不周,还望见谅。”
说着,吕宏远立刻斟满一杯酒,递给了他。
他伸手接过,面向在座各位道:“喝下这杯酒,从此以后,老朽就正式成为大家的邻居了,以后大家有何难处,还望各位能互帮互助,团结一处。老朽就先干为敬了!”
说罢,他举起酒杯,仰起头,一饮而尽。
接着,在座的人也相继饮下酒水。
吕国舅朝下拱手道:“老朽年迈,行动多有不便,就不多陪各位了。小儿吕宏远就代替老朽招呼大家,还望各位见谅。”
坐在上首的襄王,身份虽然尊贵,辈分却低于吕国舅,于是带头回道:“吕国舅不必客气,身子为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韩云绮看向此人,她见过这个襄王一次。
那时,文子苏以一百两白银为筹码,邀约她到清月湖畔相聚,当时他的父亲襄王得知了此事,气得当场来拿人。
今夜,还是第二次见他。
皇后出自襄王府,这个襄王,自然就是太子夏辰翊一党了。
“襄王所言极是,我们同吕兄是多年的同僚,夜里风大,吕国舅不必顾及我们,回屋吧。”另一位大人起身道。
这次说话的人,韩云绮不认识,可从他的言谈举止,以及他有权起身和吕国舅对话,那此人就是原府的原奕稹了。
原奕稹是后宫景妃的亲哥哥,也就是三公主的舅舅,担任军机大臣这一要职,唯一不是前朝的功臣,其人深得皇上信任,是当朝的新贵。
吕国舅点了点头,随后朝百里华卿行了一礼,“老朽先行告退,百里公子请随意。”
百里华卿微微颔首,吕国舅便由下人搀扶着离开了。
吕国舅一走,气氛稍稍轻快了许多。
吕宏远立刻热情地喊道:“诸位同僚别客气,请尽情畅饮,今夜大家一定要吃得尽兴!”
很快,整个宴席又恢复了热闹。
韩云绮大致看了一眼。
由于夏国国风开放,所以女眷不必避讳,客人不分男女,宴饮都在一处。
年长的一辈中,除了原奕稹和襄王,就连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等高官也来了。
年少的一辈中,除了吕治的好友原清煜,还有文子苏。
女眷中,除了韩云绮和三公主,原倾烟、文槿荷、吕家小姐和夫人们也在其中。
其中,原奕稹、襄王和吕宏远三人辈分相当,官职也差不多,又是朝中重臣,很快走到了一起。
吕宏远朝原奕稹举着酒杯,笑道:“此次搬迁,还要多感谢令郎的帮忙,给治儿减了不少麻烦。”
原奕稹连忙回道:“吕兄太客气了,犬子和吕治本就是同窗,此次帮忙,也是应当的。”
为人父母者,聊得最多的不过都是自己的孩子。
于是,原奕稹看向一旁的襄王,笑得有些意味深长,“文兄,多日前听闻令郎纳了一个美妾,这些日子,他的性子可收敛些了?”
襄王的笑脸瞬间消失,瞪了原奕稹一眼,“原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个逆子要是能为了一个女人收敛,我也不至于此了!”
吕宏远连忙笑着打圆场,“孩子嘛,都要慢慢教,等他成亲生子了,也就慢慢明事理了。”
襄王气顺了一些,无奈叹了一口气,“他虽然流连花丛之中,却从不肯娶妻。屋中小妾成群,结果都一无所出,他要是争气,能给我生几个胖小子,我也不至于如此费神地管教他了。”
提及孩子,这襄王就是一话唠,吕宏远赶紧找了话题岔开,“听说皇上在七夕前一天回城,七夕那天会举办一场夜宴,若文兄有中意的女子,就向皇上请旨求婚,还怕令郎不从?”
襄王眼前一亮,立刻看向一旁喝得醉醺醺的文子苏,“此法甚好!”
宴席的另一边,百里华卿也被各位大臣围在中央,言笑晏晏。
很快,他就不满地敲着桌子道:“不是说有舞姬演奏吗?舞姬呢?本世子等得都快睡着了!”
“夏世子莫急,即墨幽姑娘正在准备,马上就开始了。”吕治赶紧笑着安抚这麻烦人物。
夏陌风哼哼唧唧着,一脸不耐烦,就像一个来喝花酒的青楼客人。
一旁的韩云绮不禁失笑。
吕府恐怕最不想邀请的人,就是这夏陌风了吧?
没过多久,吕宏远上前宣布道:“为了给大家助兴,吕某特意请来了清韵阁的即墨幽姑娘,为大家献上舞曲一支,还请观赏。”
他话音一落,只见宴席旁的一个亭子,烛光突然一灭,四道卷帘“刷”地一声被放下,瞬间遮住里面的景色。
所有的人当场被吸引。
只闻一阵悦耳的琴声,伴随着一道古朴的钟声,渐渐飘入夜空。
亭中,悄然亮起了一支烛火,随着烛火的照亮,只见一双美妙的手腕倒影,印在了卷帘上。
它如水中勾月,如梦中花叶,温柔地勾勒着一副美丽画卷。
由于卷帘遮挡了一切,所以亭外的人只能看见即墨幽的阴影,可正是这道阴影,愈加显得她神秘动人。
琴声轻柔,钟声悠远。
美人缓缓起身,双手缠绕交织,仰头望月,身姿纤巧灵动,旋转于亭中央,舞裙飘扬,长发如瀑,动人心弦。
就在大家幻想着美人容貌时,琴声钟声戛然而止,只见四道卷帘突然被火点燃,齐齐燃烧起来!
而就在众人以为失火时,岂料即墨幽不但没有丝毫惊慌,反而在烈火中飘然起舞!
一时,众人看得痴然。
只见明亮的火光中,那女子一身烈焰红裙,手执长巾,妆容妖艳,双眸微眯,红唇似火,勾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她风情地扭动丰臀,手指放在大腿上,一点一点游遍全身,涂着红色丹蔻的指甲,轻轻抚摸着红唇,魅惑诱人。
夏陌风一看,如同在青楼一般,冲着美人放肆地吹起了口哨。
“不愧是南辽美人,这魅惑的身姿,本世子就算是老死在夏国,也难得一见啊!”
醉醺醺的文子苏,瞬间酒醒大半,冲到前排,双眼发直,痴痴道:“若我能得此女,水嫣我就还你了!”
夏陌风一听,当时皱眉,“水嫣被你糟蹋完,你就给本世子?文子苏,你还真是薄情寡义,外加不要脸!”
文子苏丝毫不在意,朝着舞女掉着哈喇子,“管你这么说,这即墨幽本世子是要定了!”
“你要是敢抢走她,本世子要你这辈子断子绝孙!”夏陌风瞪圆了眼睛,朝他发狠道。
韩云绮勾起唇角,认真地欣赏着这即墨幽。
昨天看她时,还是一个清雅脱俗的美人,想不到今夜却摇身一变,竟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性感尤物。
她光着双足,脚踝套着一对铃铛,清脆悦耳的铃铛声,随着她的小脚,踩出一片诱人旋律。
她纤腰半裸,舞蹈大胆热情,美目轻轻一眨,抛出一个媚眼,瞬间引爆全场。
不久,卷帘燃尽,奏乐结束。
即墨幽立于亭中央,朝众人行了一礼,沉稳退场。
夏陌风一脸陶醉道:“小云儿,我觉得若将即墨幽换成你,这舞蹈定然更加美艳。”
“你就想吧!”韩云绮白了他一眼。
文子苏感慨万千,“夏国和南辽国一直是水火不容,别说是南辽女人,就连南辽的一根草也看不到,想不到今日却有眼福,一赏南辽舞姬的风采!”
就在众人赞叹不已时,吕宏远看向百里华卿,笑了笑,“百里公子,您可看得满意?”
整场舞蹈下来,百里华卿都没有太多表情,闻言,他淡淡一笑,“南辽舞姬难得,吕尚书有心了。”
吕宏远担任兵部尚书一职,所以百里华卿称之为吕尚书。
吕宏远笑着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委婉称赞。
接着,他面向众人,高声道:“此舞女,已被吕某高价赎身,今日趁着高兴,吕某想了想,不如就将她当做人情,送于在座中人如何?”
一时,整个宴席一片唏嘘,默了片刻,纷纷开始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
这吕宏远今夜,是想讨好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