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这般想着，方子川脸上并未表现出来，依旧是云淡风轻道。
“沈小姐理解就好，这样我也能安心了。”
“那我们就谈谈这笔生意，把具体的契约详细的写一下签定了。”
“不急，沈小姐先听我说。”
方子川挥手阻止。
沈霖儿眉头一皱，心里泛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方子川装作没看到她的脸色变化，只是一脸淡漠道。
“沈小姐，你可能不了解我家的情况，我爷爷吃喝嫖赌样样俱全，我爹也不是个什么正经的好东西，至于我，我也跟他们一样，打小就没有学好，导致长大了文不成武不就的，也就会一身儿吃喝嫖赌的好本事罢了。”
“方少，你此话何意？”
“我的意思是，这笔生意我很想和你做，你这个朋友我也很想交，所以这契约就不用拟定了，你我二人下盘棋，你若能赢我，我送你一万匹布料，让你运回南方沈家，可你若赢不了我，就得去凤凰楼摘星阁陪我一晚，同时这笔生意也就不用做了。”
方子川说着这话的时候，脸上泛起了玩世不恭的痞样。
沈霖儿脸色一僵，心头一沉，这才明白，果然方子川不像她想像中的那么好骗。
护卫秦枫则是站在一旁怒喝道。
“方子川，你好大胆子，这可是我们沈家四小姐，你居然敢提出此等过分的要求，我看你怕是不想活了吧？”
“兄弟，你此言差矣，我方子川虽说是名声不大好，但在西北一带任何一处，还算是挺吃的通的，不信你可以帮你家小姐去外面打听打听，在西北一带内，能要我命的人，恐怕还真就不多。”
“你……”
秦枫被方子川只此一句话，当场呛的哑口无言。
毫无疑问，方子川这明摆着就是在告诉他，在老子的地盘儿上，你最好给我放规矩点儿，否则有你好受的。
秦枫自是能明白，这里是西北，不是南方，他们沈家人还做不到在此地横行霸道的地步。
沈霖儿挥手将秦枫止住，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柔声道。
“方少果然与一般人不同，我倒觉得你这赌约甚是有趣，而且就单论棋艺这一点，我还是有信心的，毕竟我从小师承大楚棋圣，早在十五岁时就已出师，你确定能够赢我？”
“沈小姐，我试试吧！若是真赢不了你，我送你一万匹布料，算是借此和你交个朋友也好啊！”
方子川泰然自若道。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其实心里挺想笑。
沈霖儿必然是才来西北没多久，甚至都还没能把他给打听清楚，否则的话，她就不会如此质疑他的棋艺，毕竟先前在贡院，他可是击败过西北棋王杜宾王的，这与她一战之力是绝对有的。
沈霖儿见方子川都这样说了，她也不再废话，马上吩咐秦枫。
“去，找掌柜的拿一副棋过来，给本小姐摆盘。”
“是，主子。”
秦枫恭敬的应下，立刻前去楼下找掌柜的要了一副棋拿上来，摆在了桌上。
棋盘摆好后，方子川就和沈霖儿猜子定先后手。
倒是沈霖儿这运气不错，一猜就猜中方子川手里握着的棋子是双数，抢得了执白先行的先手权。
方子川也不在意，大度的让她走先手，他执黑走后手。
两人就这样开始了棋局对弈。
秦枫全程站在一旁观看。
正是这仔细一看，他额头上都忍不住的冒起阵阵细密冷汗。
只因方子川这一手棋，当真是下的十分厉害，步步都杀气逼人，完全把沈霖儿压的死死的。
沈霖儿一开始还能从容应对，可越是到后面，她落子的速度就越来越难，这同时，她面部表情的变化也十分明显，刚开始时，她脸色还颇为轻松淡然，可随着棋局越来越深入，她的脸色就开始变得僵硬不堪。
到了最后，她完全的笑不出来了，取而代之的一阵脸色煞白，胸腔里那颗心更是怦怦跳的十分厉害。
反观方子川，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对面，全程都是一副游刃有余之色。
而今晚他对付沈霖儿的杀法，名为“借刀杀人”，乃是黑白棋著名的杀法之一。
沈霖儿又岂是他这种杀法的对手？
这不，一个时辰后，沈霖儿再无子可下，终是败在了方子川手中。
“主子输了……这……这不可能啊！”
棋局终了，还不等沈霖儿说话，秦枫已是站在一旁，双眼瞪着这局棋惊叫出声。
沈霖儿也看呆在了原地，张大嘴巴简直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方子川抱拳行礼。
“沈小姐，承让了。”
“怎么可能？我居然输了？你这到底是什么杀法？”
沈霖儿呆滞的惊问。
从小跟随大楚棋圣学棋，她从未见过方子川此等杀法，这不得不让她感到惊讶。
方子川淡笑道。
“沈小姐，此杀法名为‘借刀杀人’，讲究的是敌策明，子未定，引征杀敌，不自出力，以损推胜。”
“这意思就是，你白子太锐利的布局，虽是可以杀敌，但若掌控不好局势，也可能伤了自己，而我的黑子，只需通过利用你白子的弱点，一步步的诱使其自相残杀，便可稳操胜券，这就与借刀杀人有异曲同工之妙，所以此杀法名为‘借刀杀人’。”
“沈小姐，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话到最后，方子川故意的补了这样一句，很明显的在暗示沈霖儿，田家就想借着她沈家之势除掉他，但他丝毫不俱，完全有这个能力彻底粉碎他们的阴谋。
沈霖儿何其聪明，岂能听不懂方子川这话里隐藏的含义？
沉吟了好一阵后，她终是抬眼看着方子川，心悦成服的低声说道。
“好一个‘借刀杀人’，方少，这局是我败了，而且还是惨败，我输的心服口服。”
“那沈小姐，明晚我在凤凰楼摘星阁等你，不见不散。”
方子川站起身来，回了沈霖儿这样一句，之后他就摇晃着手中白纸扇，大摇大摆的迈步离开。
沈霖儿坐在原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一语不发，脸色阴晴不定。
这一刻，她心里甚至是开始敬佩起方子川，完全承认了他的确是个厉害的对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