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你妹妹她……”
闻言，蓝玉生慢慢开口，却是找不到一个合适的词来继续。
月姬的眸色暗了几分，她摇了摇头，有些失落道：“阿星她……的确是已经死了，因为这一只百忧蛊已经不是她当初带来的东西了。”
说着，不由叹了声将百忧蛊收起，月姬回身看着身后的贫民窟。
“她临走前说了那么多，实际不过是想利用我的同情心。这样我不会继续往下查，她也能帮助弋阳掩盖真正的目的。”
“我的妹妹我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她对弋阳感情之深，即便真的知道自己被骗了，也绝对不会有所悔改。”
“怎么这样！”
覃慕言一听，撇嘴道：“我听她说那么多还觉得伤感呢，没想到竟然是骗人的？”
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若说是骗倒也不尽然。
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阿星想表达的的确是她的真心，她不希望下辈子她们彼此还碰到，但即便这样她最后的选择依旧是弋阳。
“那她要掩盖的到底是什么？”沉吟片刻，蓝疏影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出声问道。
“她或许是忘了身上还装着百忧蛊，否则也不可能如此决绝就离开。”
自嘲地说着，月姬指着前方错落的贫民窟道：“这里的人，已经全都被下了毒。”
“你说什么？”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顾肇其眉头紧锁看着月姬，心情沉重道。
“对百忧蛊来说，平常的状态不过就只是一直不起眼的小虫子，所以即便被人发现，也会当做垃圾丢弃，这就是百忧蛊的隐身之道。”
“可刚才你们也见了，百忧蛊浑身是刺，且颜色已经变成花色，在这世上只有一种事情可以令它变成这样——那就是毒。”
百忧蛊本身就是毒物，所以在遇到比它更强劲的毒时，百忧蛊会选择吸收另一种毒散发的毒气，然后通过融合自身毒素，以此来获得更大的力量。
但这样的结果就是让百忧蛊的宿主身体经受两种毒的折磨。
时间一长，即便再厉害的媚术师也会吃不消，于是就此被百忧蛊反噬，渐渐丧失意志跟幻觉，人也会越来越迟钝。
听着月姬的解释，顾庭霄脸色更加难看。
若是按照她所说，那么此刻这贫民窟中的所有人能够中的唯一的毒，就只有……
忘川。
这是打算把这里变成一座死城啊……
毕竟日后是为人君者，一想到自己的子民在这里被人下药折磨，顾庭霄浑身杀气乍现，顿时弥漫在月色之中。
见状，蓝疏影紧紧握住他的手，对着他摇了摇头。
“我并不清楚这些人到底中了什么毒，只是从百忧蛊的状态来看，毒性应该非常强烈。索性的是我们今天提前发现了，否则一旦离开之后的情况可能会更糟。”
月姬说着，看向顾庭霄：“顾太子，这里你身份最高，要怎么做你心里有数。”
顾庭霄眸色沉了沉，没有说话。
上位者不能有妇人之仁，只是眼前贫民窟这么多条人命……
“阿霄，也许对他们来说，死去要比活着更好。”说着，蓝疏影指向一旁王婆的尸体。
此刻她的尸身在月色的笼罩下已经呈现出一股很淡的青色，而原本已经被隔断的喉咙处竟然开始响起很轻微的“咯咯”声。
贫民窟里的人原本就只剩下半条命，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也有新的人加入。
如果真的放任不管，估计不出一个月这里就会多出数十的不死人，一旦他们逼入幽城之中，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孰轻孰重，片刻间就有了答案。
“莫问，你带人动手吧。”顾庭霄挥手吩咐，说完转过身，不忍再看。
蓝疏影在旁紧紧握着他的手，只可惜这一刻他二人的手都很冰，彼此握着并不见暖意，反而觉得连着一整颗心都就此凉了下去。
由于中了忘川的人很不好处理，所以在蓝疏影的建议下，莫问先带着暗卫们进入各个贫民的房子中点了迷香，等到所有人都呈现昏迷状态的时候，这才开始动手。
不同于以往一刀毙命的手段，在对付这些中了忘川的人时，一定要做的就是防止他们能够重新复生。
所以刀口必须要开在脖颈处，并且几乎要做到头身分离的程度。
而最后当这一切都完成的时候，莫问点燃了火把，将这贫民窟中的数十生命葬送在火海，也算为他们短暂的生命吟唱了一首火中颂歌。
蓝疏影等人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那漫天的大火，谁都没有说话。
“对了爷，属下刚才在很多房子里都发现了这个。”
正在所有人都觉得心情压抑时，莫问却突然说道。
跟着顾庭霄一同侧过头去，就见一枚小巧空白的牌子放在莫问手中。
而在他身旁的其他几个暗卫手里也都拿着相同的牌子，顾庭霄见状不由皱眉，伸手拿过来看了看，却是没有直接说话。
“这个东西……能给我看看吗？”正在这时，月姬却开口询问道。
有些诧异她的反应，不过蓝疏影倒也没说话只顺手拿过一块递了过去。
见月姬一脸严肃地拿着牌子前后端详许久，才抬头道：“这东西，我在花月楼里也见过。”
“而且是在花妈妈跟掌柜的手里看到的。”想了想，月姬又补充道，“还有楼里有些姑娘跟龟奴手里也有这个。”
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蓝疏影侧目看向身旁的顾庭霄。
见他依旧一言不发盯着手里的牌子，她秀眉轻蹙道：“这样看来线索又断了，估计要重新查回花月楼了。”
“不必。”
哪知蓝疏影刚说完，就听顾庭霄冷笑一声，接着把牌子扔回给莫问：“我知道这东西是谁的了。”
“是谁？”看他脸色阴冷，蓝疏影心中隐隐一跳。
“顾肇其。”冷静说出这三个字，顾庭霄扬了扬唇角，“难怪我的人一直都查不到他的据点在哪儿，现在看来不出意外就是花月楼了。”
说着，他重新看回一脸疑惑的月姬，想了想道：“月姬姑娘，可否再请你帮我一个忙？”
原本跟顾庭霄就只是交易行事，不过接触下来月姬倒也不讨厌这群人。
更何况阿星跟弋阳的事情证明这一切都跟魔教有关，看着顾庭霄他们的意思恐怕也是要对付魔教的，那倒不如一起行动。
“只要顾太子拿得出银子，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
直截了当地说着，月姬倒是一点儿也不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