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赵奕衡一笑道:“这事儿你问问舅舅的意思便好了,为夫只是在想,子悦以后定然是要承为夫这宝座的,若是舅舅离京定然是少了一分助力,想想如今就给他把人都培养起来才行。”
说着又拍拍穆明舒叹道:“唉,要操心的事儿可真是多啊。”
他这话半开玩笑的说出来很是轻松,可穆明舒却猛的惊坐起来:“你要立子悦为太子?”
赵奕衡应得一声从新将穆明舒揽入怀中:“作甚这般激动,我们就子悦这么一个孩子,不立他当太子还立谁?”又道:“不过这立太子的事也不急在一时……”
赵奕衡叨叨絮絮的说着,穆明舒却想着她与赵奕衡夫妻这么多年,倒也算十分恩爱,可到头来也不过赵子悦一个孩子,只怕她这身子是真的损坏再不能生育了。
“要不,挑几个德貌双全的姑娘进宫来吧,你,你身为一国之君,却子嗣凋零未免……”穆明舒说这话是真心实意的,若是她自个是个能生的,断然是容不下别个来分享她的夫君,可有些事儿摆在眼前,她便是不承认也是不得的。
赵奕衡倒是没她这许多心思,闻言一笑:“得了,别祸害人家姑娘了,你这醋坛子一翻,为夫多看她们一眼都不敢,哪里还敢宠幸她们,倒不如放她们一条生路,叫她们好生寻个婆家,也好过住进宫里头来当摆设,还膈应人。”
穆明舒自个也没忍住偷笑一回,继而嘟着嘴戳一下他的胸膛,还要再说,便又叫赵奕衡打断:“好了,睡觉吧,骨头都要散了,你这事之后也不必再说了,为夫又不是没儿子,就是真没有也能过继。”
穆明舒听了这话,喜上眉梢,如同得了个承诺一般,真个不在说了,那嘴角勾起的弧度倒是能显出她这会的心情来。
她往赵奕衡怀里拱了拱,搂着他不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穆明舒已经沉沉睡去了,赵奕衡却还是不敢睡,熬到半夜确定她的病再没发作了,这才松口气。
第二日穆明舒睡醒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了,太阳透过窗柩缝隙撒了进来,整个人瞧着都觉得满身暖意。
寝殿外几个宫女叽叽喳喳的说说笑笑,一改那许多日的暗沉,穆明舒唤得一声,妙琴同妙棋忙进殿内伺候着。
衣衫散乱一地,钗环也扔得到处都是,榻上的被子扭到一团,上头还沾染着些许白色的痕迹,这两人只打量一眼,便红着脸不敢再多看,可心里却是欢喜得不得了。
穆明舒看这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番模样,脸上也跟着发红,可到底有一国之母的仪态在,就算不好意思也端着无人发现,不过原本还想问赵奕衡几时离开的这会子也问不出口了。
昨儿夜里大战一回,身上都是黏黏,腻腻的,还带着一股子味道十分叫穆明舒不适,起了身便沐浴沐发一番,这才换上软缎衣裳叫妙棋绞干头发。
她斜躺在贵妃榻上小口吃粥,又听得外头叽叽喳喳的声音了,忍不住问道:“外头可是有甚个新鲜事,这般热闹?”
妙棋用干净的细棉巾子慢慢的给穆明舒绞干头发,又拿玉梳细细替她通头,闻言一笑:“方才娘娘还未起身时皇上命人送了两只学舌的鹩哥来,估计这会子待在笼子里头又打架了呢。”
说起鹩哥她倒是想起那日赵奕衡踩死的那只坏东西,面上有一瞬的僵硬,继而又平复开来,唇边勾起一抹笑意。
妙棋见她神色尚好,便又大着胆子道:“皇上真体贴,知道您喜欢这小东西,便又给您置办来了。”
穆明舒没接话,将碗里头的燕窝粥吃完了,这才又用茉莉花茶簌了口,妙琴从外头进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便道:“娘娘,墨石大人奉皇上之命过来给娘娘传话,这会子在大殿里候着。”
穆明舒应得一声,做起身来,问道:“可有说是甚个事?”
妙琴摇头:“墨石大人不曾说。”又道:“奴婢伺候娘娘更衣?”
等穆明舒穿戴整齐去到会客的大殿时,墨石已经等了三炷香了,一见穆明舒到来,忙起身行礼。
“墨大人不必多礼,请坐吧。”穆明舒坐到上首,对着墨石一笑。
墨石他们几兄弟本就不是奴籍,忠心耿耿的跟着赵奕衡那许多年,也算得出生入死的兄弟,是以赵奕衡登上帝位并没有亏待他们,反而逐个的封了官,如今见着他们还的称上一句大人了。
墨石也不敢在穆明舒托大,对着穆明舒拱了拱手,也不敢落座,只道:“见过皇后娘娘,皇上今儿特意让微臣来给娘娘带几句话。”八壹中文網
“皇上说,那东阳殿的主随娘娘如何处置,若是娘娘一时三刻没想到法子倒也不急,皇上可以让人去寻那以往处置犯人的典籍来。”
穆明舒倒是真个没想到赵奕衡会如此大方,这依娜明明对他还有大用,如今说给她就给她了。
她将嘭在手心里的茶碗复又搁下,慎重的问道:“若本宫直接将东阳殿的那位主杀了呢?”
墨石面不改色接道:“皇上就说娘娘必定会如此问,皇上说了,娘娘若是喜欢,杀了便杀了,无碍。”
穆明舒低头一笑,这话倒真只有赵奕衡这样不正经的帝王说得出来,既是想起赵奕衡,也不由自主的便想起昨夜那场大战,顿时面上绯红。
“本宫倒是不曾想到要如何处置那西凉公主,不过此时倒是想去瞧她一瞧,有些事儿还得当面问上一问。”
墨石立马道:“微臣随皇后娘娘前去。”
穆明舒没有推脱,如今的依娜定然如那丧家之犬,她什么都没有了,若是再见到自个,说不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儿来也说不准,正好墨石武功高强又是赵奕衡的亲信,叫他随着一块自是再好不过。
既是说要去,便立马出发了,皇后的凤辇慢慢的从坤宁宫出发一路前往东阳殿,有那些个多嘴的宫人瞧着这阵势私底下便道:“皇后娘娘这是要报仇去了。”
穆明舒听得一耳朵,勾唇一笑,她倒是真想杀了依娜,不过这会子倒也不是最佳时机,既然是得了赵奕衡的口谕,便是去出几口恶气也还是可以的。
而被赵奕衡刺了一剑的依娜躺在榻上,听闻皇后的凤辇往这边来了,顿时吓得一跳,抓了那给她报信的宫女就问:“皇上不是说任何人不得进入东阳殿吗?”
那宫女也不晓得到底怎么回事,只依稀听得一耳朵,肩膀被抓得生疼也不敢出声,颤颤巍巍的道:“听,听闻是皇上允的。”
“你说什么,皇上允的?”
当初穆明舒同赵奕衡大吵一架,就为了赌那一口气,赵奕衡可是下了血本的,那东阳殿不仅离御书房近得很,那殿内也是保养得十分好的,里头一应摆设也都不虚假。
然而这殿里头的人不过风光几日功夫,留下的便只是一场萧条了,院里头的落叶无人扫,廊下的尘土无人擦,宫女太监们躲在一处不是嗑瓜子聊天就是打闹嬉笑,就如那市井一般无规无矩,哪里看得出这东阳殿是个后宫嫔妃住的地方呢。
穆明舒踩着那些枯枝烂叶受着东阳殿宫人的礼拜,一步一步的踏进东阳殿的正殿里头,不过才坐上稍许,依娜便被两个粗使嬷嬷揪着送到跟前来了。
她明显是叫人收拾过才送到穆明舒跟前来的,身上的衣裳不仅干净还是新的,头发也梳得齐整,却并未戴任何首饰。
以前趾高气扬的一个西凉公主如今却落到如此境地,瞧着也是万分可怜的,可自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穆明舒挥挥手,将屋里头的人都遣了下去,唯独留了妙琴,墨石倒也想留,可穆明舒却道:“你先出去吧,本宫有些话要问,墨大人倒是不适合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