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没过多久,我和赵轻丞就又想到了对付李冰的办法。
我记得在宫宴上有一个李冰的党羽叫做季倪的,曾经在宴上帮李冰带话加请罪,好,那就拿他开刀。
这天上朝,赵轻丞就弹劾季倪私贩盐铁,牟取暴利。
这当然是我跟赵轻丞早就预谋好的,是故意栽赃陷害季倪。
我和赵轻丞的用意是先把季倪拎出来,然后再顺势把李冰也拉上,说他和季倪狼狈为奸,同流合污,然后一并治他们两个人的罪,当然,我们的最终目标自然是李冰,季倪只是个药引罢了。
“竟有此事?”我听完赵轻丞的奏禀,故意震惊道,“简直目无王法!”
于是在“震惊”中,我命令把季倪给下了大牢,然后严刑审问。
我的想法自然是想对季倪严刑逼供,让他屈打成招,不但承认他自己的罪行,还咬上里冰。
谁知这个季倪嘴还真硬,一连几天,几经拷打,竟然愣是不承认他的罪行。
我一看不行,得加大审讯力度,说白了,其实就是加大用刑的力度。
果然,血肉之躯还是不能和严酷的刑具对抗始终的,季倪就算再不愿意,最终也还是乖乖承认他的确有犯下私贩盐铁的罪行。
只是对于李冰是否也参与了甚至根本就是李冰主使的李冰拿利益的大头而他只是奉命行事这个问题,季倪却始终不肯承认。
真是奇怪了,我暗暗惊奇,为何季倪被打得生不如死连他自己也顾不得了,竟然还这么执着地回护李冰?李冰又不是他父亲,他何以非要护他到底?
对于这个问题我一时还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明白的事自然要交给赵轻丞,我让他去弄清楚季倪何以会如此反常。
赵轻丞很快就调查出来了,回来回复我道:“太后,原来我们不知道的是,李冰从季倪一入狱,就派人想办法进入大牢见到了季倪,他交代季倪无论如何也不许把他给牵扯进这个案子里,如若不然,他就把季倪的全家老小杀个片甲不留,季倪为了一家老小能够活命,所以才死活都不肯咬李冰,他肯定想自己生不如死不如承认也好解脱了,但自己无论被斩也好被流放也好,家中老小怎么也不能跟着他一起死了,所以他才会如此。”
我叹了口气,说道:“李冰此人果然不能小觑,实在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看样子我们以后得加倍留心李冰了,却也不能轻举妄动,此人实在是不好对付。”
经过这段时间以来的较量,我对李冰反而更加忌惮起来,交代赵轻丞今后一定要小心行事。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借此机会除掉一个李冰的党羽也还不错,我于是下令把季倪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叙用,让他一辈子去边疆喝西北风去了。
经我的手又除掉了李冰的一个党羽,李冰倒是对我也有所忌惮,不怎么敢轻举妄动了,这倒给了我喘息的机会,本来我的身体就已经越来越沉重,正好趁着风平浪静好好调养。
时日易过,又匆匆数月从指间流过,我的肚子已经越来越明显。
我知道我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宫里了,否则很快就会被有心人看出端倪来,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再说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也已经不适宜继续辛苦地处理政事了,为了能平安顺利地产下孩儿,我是时候到了该静养的时候了。
所以这日上朝时,我便对群臣说道:“哀家最近总是失眠多梦,前日,哀家梦见先帝,先帝说朝政处理得很好,他很欣慰,唯一不足的是,没有向天地宗庙祭祀祈福,以求消灾去祸,使国泰平安、国祚长存,所以哀家决定,由哀家出宫为国家为皇上祈福,以求风调雨顺、皇上身强体健,祈求我大周朝千秋万代。众卿以为如何?”
“祈福之人自然是身份越贵重,越能显示出诚意,上天也才会越容易降下福瑞。”谭知进知道我必是要人赞同,自然忙不迭地来迎合我的话,说道,“太后为朝廷为皇上着想,甘愿出宫祈福,微臣等自然竭力赞同。先帝地下有知,一定是看到了太后的辛劳和兢兢业业,所以才会暗示太后为国家祈福啊!”
赵轻丞大概是不明白我为什么忽然做下要去起伏的决定,所以一时并未说话。
其余大臣听谭知进这么一说,便也都随声附和起来,全都赞我劳苦功高,还主动要求出宫为国家祈福,实在是鞠躬尽瘁之类的。
李冰却没有说话,眼珠子骨碌碌转,不知道脑子里在想什么。
我也不去理他,只要他不来犯我,我这段时间也没空跟他为难。
见大臣们都一致表示赞同我的决定,我自然正中下怀。
“不过,皇帝年幼,还得各位卿家共同辅佐在侧,千万不可有失,所以,哀家此次祈福,不必声势浩大,百官亦无需跟随,只安心留在朝中尽力辅佐皇帝即可。哀家打算祭过宗庙之后,就在京郊辟一处住所,暂住一段时日,在那里吃斋念经,为国祈福一段时日。”
名为祈福,祭拜宗庙这事还是要过过场的,否则自然会被人疑心。
大臣们听我这么一说,更是感动地都要掉眼泪了,对我歌功颂德起来。
既然已经决定出宫祈福,宫里便紧锣密鼓地开始为我祭拜宗庙的事着手准备起来。
看看准备得差不多了,我把赵轻丞和谭知进传进宫里,交代他们道:“哀家此次出宫祈福,皇帝年幼,哀家心里实在担心,你们哀家的亲信,一定要替哀家好好留心朝堂之事,留意李冰等人的举动,以免出什么乱子。”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要不是肚子已经越来越显,我是决计不会离宫祈福的,更别说去宫外住上一段时日了。
我深知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所以只能毅然决然地出宫。
但我实在放心不下朝政和皇帝,生怕一旦我离宫,李冰等人会对皇帝不利,更会趁机夺去我手上的权力,所以离宫之前,我必须传赵轻丞与谭知进入宫,慎重交代他们为我谨慎留意朝政上的事。
赵轻丞和谭知进听完我的叮嘱,大为郑重地答应下来,表示一定会防备好李冰,看好朝政,不会让我失望。
有他们如此珍重地向我承诺,我也能暂时放心了。
之后,我先祭拜宗庙,请求列祖列宗的护佑,之后,我便遣散了百官,出了京城,到了京郊工部命工匠日夜赶工早已建好的住所这边。
名为吃斋念经为朝廷和皇帝祈福,事实上却是要在这里静养然后产子,我将会在这里待到产下麟儿为止。
出了京城,我的心境瞬间明朗了起来,这里人烟稀少,属于偏僻处所,没有纷争,倒是让我的心境也开阔了不少。
而且这里山花烂漫,山水花草都分外让我喜欢,想到以后将近两个月的时间里都可以尽情地和这里的美景亲近,我的心情自然格外舒畅。
之后的日子里,我每日闲庭信步,尽情享受着美好的景色。
闲暇时,又与轻屏下棋弹琴,日子过得逍遥又快活。
我记得曾经待字闺中之时,便经常与轻屏下棋弹琴来打发时间,只要看到棋盘上黑白两军互相厮杀,或者拨动琴弦让琴音流转出千般韵律,我再糟糕的心情也能很快平复。
在闺中时,轻屏下棋时常输于我,每每都被我杀得狼狈打败,其实我知道,她那是让着我呢。
现在我贵为太后,她自然更加不敢赢我,虽然我屡次让她不要顾及我,只管和我在棋局上论输赢,可她却依然如故,我知道,轻屏从小就是个谨慎的人,而且循规蹈矩,又怎么肯轻易坏了规矩,我也便不再勉强于她。
至于弹琴,轻屏自然完全及不上我了,我自幼就是经琴师严格调教过的,宫商角徵羽的音在我手里就像是拿筷子吃饭提笔写字似的驾轻就熟,而轻屏的琴艺却是我教的,也是我闲得无聊才教她的,想着自己不想弹时也可听她为我奏上一曲,所以她的琴艺自然是不能与我的琴技同日而语的。
坐于瑶琴前,我拨动琴弦,顿时如清泉般的水流声,又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的美妙旋律从我的指尖倾泻而出。
一曲广陵散,更是让我如痴如醉,想当年嵇康夜不能寐,起坐抚琴,琴声之优雅连鬼神都能打动,我虽不及嵇康的琴技于万一,但弦音里激越不屈的浩然之气我还是能领会到的,就如同我面对敌人不屈不挠一样。
一曲高山流水,又让我仿佛登临泰山脚,仰望到巍峨的泰山,仿佛跨越大河长江,尽览江河的壮阔。
高山流水虽寓意着伯牙子期的知音之情,但于我,有那高山的气势和流水的澎湃振奋我的心已足已,我要的就是对敌时的气势。
而一曲渔舟唱晚,让我的心神犹如飞出了屋子,来到了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