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楚昭昭可是警告过他,想要成为人上人,决不能为这些蝇头小利所惑。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他虽然在牢里吃了点苦头,但现在已经放了出来,而且景王也没来找自己的麻烦了,更重要的是,他一出现,就被堂堂辅国公给请来了,还以礼相待,这不是正如楚昭昭所说,他要发达了么?
他这样想着,面上的谄媚渐渐褪去,形容也端正起来。
辅国公察觉出他忽然之间的不同,却依旧只当他是个虚伪小人,只客气笑道:“你看面前这两样东西,喜欢哪一样?你随便挑,喜欢的话,本国公自然都送与你。”
清虚起了身,仙风道骨的拂尘一挥,才双手合十了浅笑道:“国公客气了,这些都是世间俗物,贫道用不了。国公爷若是觉得多余,可赠与城外百姓。如今已至寒冬,不少百姓衣不蔽体,国公爷做了好事,也是积了善德。”
“道长既然这样说,那本国公自然听你的!”辅国公一抬手,立即就有人把那盘黄金抱了出去。
清虚心里在滴血,但面上不能表露出来。
辅国公继续笑道:“那这经书呢?这经书可是难得,听说好多道观都找不到,已经失传了呢。”
清虚继续浅笑:“贪恋经书,也是犯了忌讳。既然在国公爷手里,想来国公爷是有更大的用途,若是国公爷不介意,贫道誊抄一份,已是私心,哪里还敢夺了国公爷所好去。”
辅国公看他一瞬间就高尚起来,捋捋胡子,笑容也略冷了些:“看来道长是不给本国公面子啊。”
“贫道不敢,只是出家人,不恋这些俗世财物。”清虚虽然恐慌,但也算是走南闯北这么多年经验,勉强还能镇得住。
“既如此,那本国公想求问一些道长问题,想来道长也不会不给我解惑吧?”辅国公语气越发冷了些,多年久居高位的威仪施压下来,清虚心里的压力也越拉越大。
他暗暗咬着牙道:“国公爷请说,贫道若是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那我就问你,行宫起火和火器营爆炸一事,到底是何人所为!”辅国公直接问道。
“贫道不知……”
“混账!”辅国公暴躁起来,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势十足,吓得周围的丫环们均是跪了下来。
清虚额间沁出细汗,咬咬牙,才道:“贫道的确不知,国公爷,贫道窥探天机,才知道有灾祸,但到底是谁的孽,贫道道行尚浅,并不知道。”
“当真?”辅国公故意拉长了阴冷的声音,寒声道:“景王宅心仁厚,可以不与你计较,但是太子呢?如今有人烧了他的火器营,但事先发现的却只有你一个。据我所知,你在京城无依无靠,若是太子追究起来,你知道你的下场会如何吗?太子那私底下杀人扒皮的事儿多了去了!”
清虚越来越心虚,可这等时候,他要么相信现在不断试探和威胁他的辅国公,要么信任看起来背后有很大势力的楚昭昭,否则两相摇摆,自己这条命绝对保不住!
他暗暗咬牙,面上却极为冷静,道:“国公,贫道所知的确不多,若是太子要因为贫道救了无数百姓于水火,而责难贫道,贫道甘心忍受。”
“你——!”
辅国公没想到他如此油盐不进。
看他依旧一副得道高僧神秘莫测的样子,再想想方才他进来时那副阿谀的样子,难不成是自己眼花了?
他微微皱眉,干脆摊了牌:“你确定你想清楚了?被人扒皮抽筋折辱而死,还是跟我说老实话,我保你一条命,并送你黄金万两,你要好好想想清楚,不然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贫道,死亦不怕!”
清虚义正辞严道。
“冥顽不灵!”辅国公本就是个急躁暴戾的性子,见他仍旧不开口,当即就拔了剑抵在了他的脖子边。
但直到这时候,清虚都扛住了。
其实他心里已经摇摆的厉害了,只要辅国公有真的想砍下这一刀的心思,他真就要跪地求饶了。
可辅国公没砍下来!
所有人都知道他辅国公接了这个造福百姓的得道高僧入府,若是把他杀了,加之最近他才被人盯上,传出去,太子一定会借机对自己下手!
想到这里,再看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清虚,到底放下了手哈哈笑起来:“好,清虚大师,你最好一直保持你的神机妙算,否则我再见你,怕就只能见到你被剥下来的皮了。”
清虚心里又是一阵颤,但看辅国公一副相信了的样子,心里更加安了些。
他想要立即告辞,但发现自己的腿都软了,干脆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念了段咒语,等到腿有力气了,才睁开眼睛,意味深长道:“方才贫道为国公念了段清心经,希望国公爷能化去心中戾气。”说罢,立即转身告辞了。
就连走,他的步子都是慢慢的,就怕一不小心跪了下来。
好容易出了国公府,才直奔自己的小院去了。
回到小院,就看到了早已在里面等候的楚昭昭了。
“楚小姐!”他立即紧张的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人跟着,才关好大门,快步走到了花厅,腿软的坐下:“你可不知道,刚才……”
“说漏嘴了?”
“没有,贫道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清虚立马信誓旦旦保证道。
楚昭昭看了眼守在门口的白芍,白芍摇摇头,楚昭昭知道没人跟着,才稍稍松了口气,看来她赌对了,因为方才她也是七上八下的。不过说来,她还得重新想个法子,到时候就算清虚要背叛自己,也没有机会……
清虚看她不再多说,想起辅国公提过的事,忙萧慎道:“楚小姐,那辅国公说,太子会要扒了我的皮……”
“别担心,你的皮除了我能扒,谁也扒不了。”楚昭昭看他这胆小的样子,唇角淡淡勾起,才道:“今日开始,你就在家中,大开家门,布道念经,邀请百姓们进来与你谈论经书,太子暂时不敢动你的。”
“仅此而已?”
“年关后的第三日……”她想起前世那件事,倒是微微挑起了眉头,那倒是个机会呢。
“第三日怎么了?”清虚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