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玄朗看着她咬着牙红着眼的样子，温柔浅笑着后退一步，道：“明日我会离开京城？”
“不关我事。”
“我要去战场，可能要去两个月。我让阿冰一直在暗中保护你，你若是出事，可以喊他。”赵玄朗说完，看她仍不肯抬眼看自己，打趣一笑：“兴许此番一去，我就再也回不来了，昭昭，高兴些，你的愿望有可能成真呢。”
楚昭昭一抬头，看到他仍是这副痞气的样子，心里一时五味杂陈，她担心她的犹豫和不忍会流露出来，干脆扭头就走了。
她被人骗过一次，绝不要第二次！
远远跟着的阿冰看见自家世子落寞的站在墙根，忽然有些心疼，悄悄上前道：“世子，天涯何处无芳草……”
“你方才偷看了？”
“没有，我发誓。”阿冰一脸严肃。
赵玄朗眼底的情绪瞬间消失不见，一一如既往的纨绔模样，狐狸眼微微眯起，看着那红色的身影慢慢消失，才笑起来，想让我放弃么，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楚昭昭回到房间后，坐在暖榻上已是什么书都看不进去了，做什么眼前浮现的都是方才赵玄朗那副受伤的样子。
而且他说他要去征战了，她只知道前世临近年关时，的确有戎敌来犯，听闻那一次锦朝惨败，守将也死了……
她越想心越乱，干脆准备洗漱完去睡觉，就见马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了。
“小姐，张秋传消息来了。”她到了跟前后便忙道。
“怎么样？”
“说是行宫附近一个秘密的火器营被人炸了，动静很大，燃起的大火根本扑不灭，直接烧到行宫去了。”马婆子虽然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但看张秋急急赶来的样子，也知道事情必然严重。
但她说完，却发现自家小姐脸上非但没有紧张之色，反而一脸轻松，还诧异道：“小姐，您怎么了？”
“没事。”楚昭昭说完，才似想起什么般，笑道：“去备马车，我们出去一趟。”
“是。”
马婆子很快就去准备马车了。
不过楚昭昭没想到的是，她才走，这几日消失不见的郑氏母女便出现了。
出现时，是因为郑氏已经奄奄一息，浑身的伤十分刺眼。
徐慧娘本在布置府邸，闻讯赶来时，瞧见落魄的母女二人，先是一怔，而后便是咬牙：“你们还来做什么？”
“楚姨，如意知道错了，您救救我娘吧，我娘被云尚书打得半死不活还关在了柴房里，身上的伤都要生蛆了，若是再不救她，她就真的活不下去了。”郑如意哭着道。
郑氏如今浑身是伤的可怜样子，看得跟来的下人都有些不忍，又何况本就善良的徐慧娘。
但她这次没犯糊涂，只道：“我让人立即送你们去别院。”说完，又跟身边人吩咐道：“送郑姨娘和郑小姐去别院，再请京城最好的大夫来。”
郑如意拢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握着，没想到永远不跟她们记仇的徐慧娘居然也开始记仇了，还唤娘亲为郑姨娘……
她暗暗咬牙，却没多纠缠，因为再继续下去，娘亲这条命怕就真的保不住了。
走时，她还感激涕零般给徐慧娘跪下磕了三个响头，磕得额头都青了，看起来当真是情真意切的模样。
“以前的事，都是如意和娘亲糊涂，如今楚姨肯再救我们娘俩，如意便是当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楚姨。”说完，丝毫不拖泥带水的走了，就连徐慧娘都怀疑，她是不是经过这一次的事情，已经知道自己的待她们母女的好，而改过自新了。
但不论如何，她绝不会再许她们进楚府！
“这件事，不必告诉老爷。”徐慧娘想了想，吩咐道。
下人们立即应下了，徐慧娘看着马车离开，才皱眉转身回去了。
楚昭昭这会儿已经到了离那行宫不远的地方，周围的百姓们还在不断感慨。
“还好听了那位清虚道长的，早早搬离了这里，不然怕是早就没命了。”
“就是说，若是听了景王的，这方圆百米内的人怕是都死光了……”
人群里有人说起这等话来，大家伙也就都想了起来，之前那位名不见经传的清虚道长大闹景王府的事了，那时候他们都以为那道长胡说八道，现在看来，岂不是真能窥探天机的神人？
“我们去请官老爷放清虚道长出来！”
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其他人也跟着附和起来，齐齐往府衙的方向而去。
在场的那些官兵们均是面面相觑，不过提前预知灾难，还让百姓们都撤走了，这除非真是神仙，否则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在废墟查看的赫连璟听到那些话时，面色微沉：“火器营是谁的？”
“还未查到，不过有可能是太子的。”一侧的侍从低声说完，才担忧看他：“殿下，之前那道士来劝过您的事已是满城皆知，若是传到了皇上耳朵里，只怕……”
“道士可死了？”赫连璟问他。
侍从忙摇头，却是紧张道：“死是没死，不过在牢中吃了些苦是真的。”
“进宫。”赫连璟看了眼已经被大火焚烧殆尽的行宫，面色冷寒，提步直接离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这里的大火也终于被扑灭了，只留下一股浓浓的烧焦的味道。
等看着他走了，楚昭昭才叫人赶着马车去了附近一处小酒馆。
酒馆二楼的雅间内，张秋立在一侧弓着身子：“小姐此番竟是早就预料到了。”
“只是偶然得知太子的火器营在这附近罢了。”楚昭昭简单含糊过去，到了房间才问他：“接下来太子和景王都不会有时间盯着京城的东西，那些铺子尽快做起来，而且你私下看看，培养些人手。”
“小姐要盯着京城的动静？”
“京城的动静我不感兴趣，只是有几个人我要盯着罢了。”楚昭昭淡淡说完，拿出一沓名单给他：“京城里的生意，都是背靠着大树好乘凉，这名单上的人，和他们的把柄都在这里了，你小心着用。”
前世那些个被抓了的贪官污吏，死后罪名都是公告天下了的，她楚昭昭别的不好，偏生记性好。
张秋平素不是个喜怒现于形的人，但等楚昭昭拿出这些纸并告诉他上面罗列着大官们的把柄时，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