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罢,便瞧见马婆子急急走了进来,行了礼才道:“小姐,辅国公府送来消息,说邀您过去一趟呢。”
“是萧小姐又不舒服了吗?”楚昭昭跟马婆子对视一眼,才问道。
“应该是。”马婆子道。
徐慧娘一听,连忙起身:“那我随你一起去看看。”
“娘亲今儿不是要去伺候祖母么,听闻祖母族里的族长和侄女侄子们要来,您这个女主人,哪里能随意跑出去呢。”楚昭昭笑道。
徐慧娘一听,又无奈的坐了下来,只担心看她:“可你一个人去……”
“我会带着马妈妈和青宁呢,国公府的少夫人看重我,定不会叫我出事的。”楚昭昭笑眯眯的又安慰了一番,这才麻溜带着马婆子和青宁出门了。
她现在出去,楚府人可没工夫找茬,所以出行也很顺利。
上了马车后,楚昭昭到了临近那清虚道士的巷子口时,就叫车夫和下人们去附近的茶馆休息,独自带着马婆子跟青宁过去了。
马婆子在前引路,走了一小段,才终于到了那小院门口。
大雪一早已经停下了,这巷子口的雪还白白净净的,显然没有人走动过,清虚也还在。
马婆子上前敲了敲门,不多会儿,里面就传来了应答:“哪位?”
“道长开门不就知道了?”楚昭昭淡淡道。
屋子里,清虚听到这略显稚嫩的声音,先是诧异,而后才笑了起来:“小姐可是要做法事?”
楚昭昭没出声。
马婆子跟青宁也识趣的不出声。
清虚见外面的人不应话了,又不想耽误这桩生意,这才没拿乔,步子略快的走了过来,可一拉开院门,就看到镇定站在面前的少女。少女身穿梨花白绣红梅的长裙,裹着一条大红色滚白绒边的披风,披风前的绸带下还坠着两颗珍珠,衬托得面前这少女肌肤似雪,尤为富贵端庄。
“道长既然开了门,不若你我去里面一叙?”楚昭昭看他一双细长眼打量着自己,唇角微扬,他跟前世还是一个样,清瘦高挑,两颊都有些凹进去了,花白的胡子和头发,一身青色道袍,的确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样子,但也仅仅只是外貌罢了。
清虚看她年纪小小却如此镇定,还是独自前来,心中生出疑惑,但还是侧开了身:“请。”
楚昭昭提步走进去,一眼瞥见了大厅桌上还未来得及收拾的花生壳,浅笑:“道长既然要装得道高僧,平素也要检点些才是。”
清虚微微一怔,只当做听不懂:“贫道素来检点德行,不敢有亏,这些口腹之物,乃是方才……”
“那怡翠楼的小红姑娘呢?”楚昭昭说完,定定一想,又道:“还有你诱骗了江南那位小姐而诞下的残废儿子,都是别人的?”
清虚闻言,眸光顿时阴沉起来,也知道她不是要来做法事的了。
他转身关好房门,略沉声道:“小姐此话是什么意思,贫道不懂。”
“不懂没关系,我可以教你,只要你肯听我教,否则你一条早就该死的命,我也不必留了。”楚昭昭兀自坐下,镇定看他道。要说这清虚,前世跟苏氏一道害得自己吃尽苦头差点丢命,还是后来嫁给赫连璟后,他转投了赫连璟门下她才知道他曾做过的那些龌龊事的。借着做法事之名,诱骗那清白小姐给他生下儿子,事发后便带着儿子跑路,由那小姐被活活沉塘淹死。
清虚看着稳稳坐着的人,分明年纪不大,可她一颦一笑,眼眸轻转,都似乎带着高高在上的尊贵气势,叫人不敢小觑了去。
他暗暗握紧手里的匕首,道:“小姐,你该知道,若是要威胁人,也不该就带着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环来。”
楚昭昭看出他眼里的杀气,嘴角勾起:“从大师见到我开始,难道就不曾闻到一股特别的香气?”
“香气?”清虚这才猛地反应过来,他的确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梅花香,但他还以为是女子涂抹的脂粉。
“难不成,这香气有毒?”清虚惊恐抬头看她,下意识的就要去握紧手心,可越是用力,手就越软,直到匕首也从手里掉落下来。
楚昭昭看了眼马婆子,道:“拿些茶水撒在他脸上。”
“是。”马婆子立即照做,清虚恍惚的情绪这才清醒过来。
“不过是些低级的迷药罢了,道长不必担心,而且此番来,我也并非威胁你,只是觉得道长天资不错,想让你再更上一层楼罢了。”楚昭昭看着青宁慌忙捡来的匕首,瞧了瞧,朝清虚晃晃:“你这匕首不够好,若是喜欢,我让人用玄铁给你打造一把,保证削铁如泥,割下你的皮肉时一定不疼。”说完,将匕首随手一扔,却稳稳的扎在了情绪的跟前。
楚昭昭眉梢微挑,她真是随手一扔,不过想来也挺唬人的吧。
她满意笑起来,分明明媚又好看,在清虚眼里却只越发觉得可怕,她一个小丫头,怎么能笑得这样单纯,却说出活活割人皮肉的事呢。
但是她说更上一层楼?
“小姐是来找我合作的?”
“没错,小至全京城贵人都争相捧迎的大师,大至朝堂之上尊贵的国师,亦或是……死。”楚昭昭说最后一个字时,仍旧是云淡风轻的,好似在跟人谈论今儿衣服上的绣花一般。
“我如何信你有这个本事,毕竟你只不过是个黄毛……”
“休得羞辱我家小姐!”青宁忍不住道。
楚昭昭微微一笑,跟清虚道:“简单,你可知道吏部尚书?”
“自然知道,贫道曾有幸去过尚书府做法事。”
“尚书有一个儿子,今年三十岁,这三日内,他就会丢了性命。”楚昭昭淡淡道:“还有太子的宠妾,会诞下一位女儿。”
“三日内?”清虚觉得玄乎起来,这些都是还未确定的事儿,而且听闻御医给那宠妾把过脉的,是男胎,怎么会是女儿?
他迟疑的看着楚昭昭:“如若不是呢?”
楚昭昭从袖子里抽出五十两银票来放在桌上:“如若不是,五十两归你。如若是,我再给你一百两,从此以后,你凡事听我的,如何?”
清虚咬咬牙,想着与其跟她在这儿僵持,倒不如应了,再找机会跑路。
想罢,点点头。
楚昭昭轻笑,起身朝外而去,走出房门时,回头提醒了他一句:“大师若是信我,今日可不要出门,否则有血光之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