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殇呵呵一笑:“前一世,我什么结局?”
萧安宁脸色有些暗淡,“死于早衰症。”
云殇一笑,“那这一世我会告诉你,不会。”
萧安宁扬眉,似乎有些不明白。
云殇转身挑起她的下颌,迫着她的双眸看着自己。
“早衰症只是杜撰,这样,身为帝焰麒麟殿殿主的我随时都可以消失。懂了?”
“这么说,你是真的打算去君临了?”萧安宁一愣。
“知道陆妈妈的事是谁做的吗?”云殇脸色沉了沉,不答反问。
“……”萧安宁沉默。
这些时日来,她一直认为是步铭下的手。可是查找了所有证据,都无法证明与步铭有关。
而且,步铭虽然狠辣、也曾恶心地对她进行羞辱,可是,凭她对他的了解,不至于用那样变态的手段去对付陆妈妈。
唯一的可能……
“是君向北!”萧安宁悲愤异常。
“所以,我必须选择回到君临!”
“可是,陆妈妈的仇,我自己会报!”萧安宁虽然悲愤,却并不想云殇只是为了自己去走一条他未必愿意走的路。
上次,他言语间对君临帝君鄙夷厌恶的情绪已经再明显不过,而帝君为了逼他回到君临更是不惜派君若好一次又一次来刺杀他。
如果他愿意,又何必闹成这样。
想到萧安宁的意思是在意自己,云殇心里也大为温暖,他双手抚上萧安宁的双肩,沉沉说道:“陆妈妈的仇,不是只有他君向北一个人需要赎罪。罗静平秘密和君向北勾结后,陆妈妈就出了这样的事。还有俞倾城,无缘无故主动向明月老夫人申请前来参加任务,也必有阴谋!你想怎么对付她,我绝不会插手!既然已经决意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今后,就绝不许你什么事都一个人扛着。”
“好。”萧安宁嗓子眼里像是被什么堵了,酸酸涩涩的疼。
她从来不知道,一天之内竟然会被眼前这个沉冷俊美,又不会说什么情话的男人感动这么多次。
原来,生命的路上有人相伴相携风雨同舟的感觉,竟然是这样的!
如此美好,让人沉沦,竟让她有些难以自拔。
“我们去找机括吧。”萧安宁定了定心神,从云殇黑魆执著的目光中移开了视线。
“走!”
根据两个人之前掌握的信息,墓室内的机括通常会在之前进来的水晶墙边,但是,进来后,两个人第一时间已经探查过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云殇取出探照灯,整个室内忽然大亮起来,两个人才这发现,其实他们所在地方还不算墓室,只能算作链接墓室和墓门的嵌道。
两旁灰褐色的甬道各自陈列着一排半人高的同色花瓶,里面,竟然诡异地盛开着千年之前的兰花,全部雪白如雪,却都鲜艳一如千年前,娇嫩欲滴——
难怪他们进来时在一股千年的腐朽气息中,会嗅到兰花的香气,现在看来,就是这些千年之兰了。
“怎么会这样?”萧安宁惊奇地问道。
要知道千年王墓位于地底,这里面根本就应该是断绝了氧气的,他们进来后,也是因为外面墓门被打开,空气跟着进来才得以呼吸。
可眼前,这十几盆娇艳欲滴、鲜艳如初的兰花,盛开绽放一如千年之前。
竟让人隐约想到大秦王后青春貌美、素颜娇美的容颜。
“或许是药水培出来的特殊品种,也或许这里根本就有空气流通进来。若是后者,就必然有一个可以重新开启水晶墙的机关。我们好好找找。”云殇沉稳地分析。
两个人一左一右开始从两排的第一个花瓶仔细查找。
就在萧安宁这边找到第四个花瓶时,她低低“咦”了一声。
云殇的身影也几乎立即闪身到了她的旁边。
“发现什么了?”
“所有的花瓶上镌刻的仕女都是捧着兰花望向水晶墙的方向,唯独这个花瓶,上面的仕女眼睛是往相反方向凝视的。”
云殇黑魆的眼睛一眯,蹲下身来,高强度的探照灯照在花瓶上,果然只见上面画着的仕女和其他的一样袅袅生姿,唯独黑色瞳仁望向另一个方向。
若不细看,几乎就错过了。
“萧安宁,你退后!我来试试!”云殇将手里的探照灯递给萧安宁,自己双臂环住花瓶往仕女目光凝视的方向一用力!
只听咔嚓一声,花瓶竟然被挪开了二十公分。
地上露出一个直径约20公分的青铜环。
云殇和萧安宁对视一眼,微微一笑:“看起来,是这个了。”
云殇轻轻一拉铜环,只听嘎嘎嘎一阵锁链绞动的声音,两个人一起往水晶墙的方向看去。
半透明的巨大水晶墙仿佛被一只无名的巨掌缓缓推开,明灭的灯光下,露出舒张焦虑、紧张的面孔。
“安宁宝贝儿——”
“殿主——”
“萧小姐——”
几道声色不同的声线几乎同时响起,紧接着就看到彦无双满眼的笑意,19、左璇眉开眼笑的脸。
19最是冲动,想也没想就冲了进来,跑到云殇面前露出雪白的牙齿,兴奋地说:“殿主,我就知道你肯定有办法打开这水晶墙。”
说完,又冲萧安宁伸出大拇指,“萧小姐,你真棒!”
这时候,萧安宁笑着用手将黏糊糊的及肩长发撸到耳后,刚才在里面待的久了,汗水打湿了头发,粘在脖子上有些难受。
19下意识地说:“萧小姐,你还是留短发好看,又利索又精神。再说了,这行动起来长发不方便。”
结果萧安宁没说什么,旁边云殇立即一道如冰刃般的眼刀飞了过来。
19完全不明所以,自己到底哪句话说错了。
正巧这时候左璇也跑了进来拉着萧安宁的手问长问短的,19弱弱地问了句:“左璇,你说萧小姐是不是留短发更好看?”
左璇看白痴一样睨了19一眼,“胡说,女子三千青丝为君留,小姐当然是长发好看!”
左璇话音未落,彦无双和步铭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听到左璇的话,两个人的神色都是变了变。
上一次萧安宁毫无留恋地剪掉及腰长发还是在象府的庆功宴上,几个月过去,她利索的黑色短发已经长了不少。
难道说,眼前这个看起来素淡清冷的少女,真的是有心要为云殇留起这三千青丝吗?她一生不离不弃的良人,真的已经抉择了吗?
其实又何需答案?
片刻前,两个人上演的生死相惜、不离不弃的爱情大片,众人早已被震撼的心到现在都砰然欲震。
彦无双慵懒如桃花的面容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涩意,眼底却笑的情真意切,半晌,他缓缓移开了目光,慢慢向云殇走去。
“有危险吗?”彦无双伸出手问。
“暂时没有。”云殇亦然伸出手。
两个男人厚实的手掌在半空中交握,又狠狠彼此用劲,竟有些此时无声胜有声的意思。
“平安就好。指挥权交还给你。”彦无双一笑,率先抽回了手。
说完,他慢慢走到萧安宁面前,左手按在心口,慵懒却又夸张地一笑:“安宁宝贝儿,你可让你家殿主我忧心如焚啊!”
夸张的表情,伴着戏谑的意味,眼底却难以掩盖那种后怕过后的真切关怀。
萧安宁看懂了,轻轻笑了笑,同样半开玩笑地回应他:“彦殿主,我没事。大秦王未必敢刁难我。”
这句话,若是萧安宁多年以后再去回味,或许,她会真真切切的体会到这句话的含量。
大秦王,那千年之前身披金甲纵横沙场、狠辣如阎王的男人,即便被称为不败战神,也是绝对不敢刁难她的。
不但不敢,还得对她恭敬有加,万分尊重!
步铭远远看着萧安宁和彦无双谈笑自若,那及肩的发丝在空气中微微飞扬,竟然觉得是那样刺眼。
想起以前,萧安宁在凤殿一直长发及腰,她爱惜极了那如缎如墨的三千青丝,可是,来象府之后,一句要和自己一刀两断,便决绝剪去了三千青丝。
现在,因为有了云殇,她的发便又蓄起来了吗?
可是云殇,你捡到的只是我不屑丢弃的小小工具,她的身体早已被我看光,难道你就真的不介意?
这和捡别人穿过的破鞋有何分别?
想到这儿,步铭唇角噙着阴毒的笑,缓缓走了过来。
一双狭长的眼睛带着近乎透视的目光从萧安宁头顶到脚极其缓慢地扫了一遍,才故意阴风习习地说:“嗯,看起来,一如以前在凤殿我初次验货时,那样完美安好!”
话音未落,云殇和彦无双脸色都是一变。
萧安宁却是淡淡一笑,扬眉往前迈了一步,踮起脚尖在步铭耳边用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步殿主,我的确没变,可你却变得更令人恶心了。”
步铭眼中笑意陡然消失,脸上一片铁青怒气。
偏偏这时候帝焰众人已经陆续走进来,后面紧跟着罗非的人。他的怒火又不能发出来,只能死死压制怒气,阴沉地盯着那个高傲淡冷如幽兰的少女翩然转身。
身影是那般清冷,气场偏偏又那样刚烈强大。强大的几乎压迫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萧安宁唇角勾笑,慢慢走回云殇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放心。一张烂嘴,犯不着生气。”
已经说过,她只软弱那一次。
她不会活在步铭安排的羞辱世界里。况且,一个人渣,犯不上。所以,云殇也犯不上去跟一个人渣生气。
云殇会意,眼底一抹凌厉的杀气一闪而逝后,眼角余光迅速扫了眼已准备跟进来的罗非等杀手。
他一把搂过萧安宁的腰,黑魆的眼睛里有汹涌的怒涛,仿佛要将她吞卷,低头向她耳边吻去,薄薄微凉的唇峰轻轻碰到她如珠玉般的耳垂。
敏感的身子一颤。
她迷茫地看了眼云殇,都这时候了,还要……
就在这时,萧安宁耳边传来低沉却有力的两个字:“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