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失势,就会连累俞倾城不再受俞子河的待见,若是没有了俞子河的支持,俞倾城就再也不会博得步铭的关爱。
那时,一切将一败涂地,一溃千里!
不!不!
一道如闪电般雪亮的光芒在头脑中划过,她一下子警醒过来!
她绝不能在此时只凭自己心意和心口的那团怒火行事,必须要冷静下来,绝不能再触怒俞子河。
想到这儿,再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立马换了一副可怜的语气苦苦哀求道:“子河,我求你,不要娶袁衫雪,她除了能为生孩子,永远也不会像我这样成为你的臂膀和助力!我同意她留下来,也一定会和你一样去保护她,好不好?”
罗静平这突然转换了的语气,不仅让俞子河一怔,就连俞倾城也是怔然地看了过来。
“你……当真会像我保护袁衫雪一样,去保护她?”
俞子河慢慢重复了一遍罗静平的话,心中,却也迅速在分析权衡利弊!
诚如罗静平所言,这些年,罗静平尽心尽力帮自己操持象府,他主外,她主内。
两个人也算同气连枝,心往一处使。
象府里的很多要害部门的负责人已经是罗静平的嫡系,现在,他若是真的要立即对罗静平动手,只怕,也会带来象府的整个动荡。
真要是说句不好听的,罗静平要是真的对他彻底绝望,找人暗杀了自己也不是不可能。到时,没了自己的庇护,袁衫雪母子还不是一块任罗静平随意宰割的肉吗?
一想到这一重,俞子河脸上的戾气渐渐褪去了一层。
立即决定打感情牌!
他慢悠悠地走上前,扶起罗静平说:“好,我信你这一次!这么多年了,我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要不是你这次做的实在过分,竟然想断我的根,我也不会生这么大的气!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普济庵那里,彦殿主也去了!我希望你以后好自为之!”
这一席内容含量极其丰富的话,落入罗静平耳中,她只关注到了四个字!
断他的根?
也就是说袁衫雪肚子里的孩子是男孩了?
她眼中杀机一闪而过,随即,却从未有过温顺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一切本应就此戛然而止,谁知俞倾城突然又啊的一声尖叫:“我知道了,是萧安宁,一切都是萧安宁搞的鬼!”
望着她满脸狰狞,一副恨不得吃人的狠毒样子,俞子河眉头紧紧皱起,阴郁得盯着她:“你妈妈已经明白过来,懂得从大局着想,你怎么还是想要钻牛角尖!”
“我哪里想要钻牛角尖了?从萧安宁一进象府,这象府里的一切就不对!百合死了,妖呈被蟒王破了身。陆妈妈没事,尤师傅死了;龙头山一战萧安宁没死,唯独右萝是我们的人,她却死了!”
“难道这一切你还不明白吗?一切都萧安宁这个贱人暗中做的手脚,她就是要对付我和妈妈,否则她绝不可能有这么好的运气!”俞倾城气急败坏,把所有过往设计过萧安宁的事,都口无遮拦地说了出来。
要是在以前,以俞倾城在象府的完美表现和不可撼动的接班人地位,这种话,俞子河只会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冒。
会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可是,现在俞倾城接连失意于老焰主和心若夫人,俞子河对她的耐心已经接近耗尽,他也深深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对萧安宁的嫉恨之心,只增不减。
若是再由着她这么胡闹下去,只怕,一切就再也难以挽回了!
想到这儿,俞子河阴冷的目光幽幽望着那个脸色已经狰狞无比的少女。
俞倾城还以为是俞子河不相信自己,蠢笨地又补了一句:“上次老焰主寿宴,我和妈妈精心养的蝎子,她怎么可能知道,竟然……”
“你闭嘴!”俞子河一阵心火窜起。
用手指着俞倾城怒骂道:“你到底还有没有脑子,萧安宁已经不是来象府参加受训的小姐了,她的身份是凤殿副殿主!她以前若是没有这个身份也就罢了,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你还想着去陷害她,简直不可理喻!”
俞子河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一片铁青!
俞倾城还想争辩什么,俞子河脸一沉,说了句:“既然你这么不开眼,只知道一味盯着萧安宁,一定会给象府带来祸患的!也罢,正好总部目前正在征派人手去金四角执行军事协助任务,你去吧!”
说完,他掉身就走,连给俞倾城一个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直到俞子河的身影都走出了宁居,俞倾城似乎才反应过来。
“他竟然想要送我去金四角?妈妈,你听到了没有,我亲生的爸爸竟然要把我往火坑里推啊!”俞倾城话没说完,嗓子已经哽咽的岔了音。
“那种极度危险的地区,他怎么能让我去!那里除了贩毒,就是军火走私,到底有多危险他到底知不知道?知不知道啊!”
俞倾城一边愤怒的痛斥,一边已经有些歇斯底里!
望着女儿那暴怒难抑的样子,罗静平却只是勾唇一笑,随即眼睛中涌上一层杀机,“孩子,你去!不但要去,还要去的从从容容的!”
“妈妈,你也要让我去那个烂地方吗?”俞倾城几乎不相信,这话竟然能从自己的亲生母亲嘴里说出来。
她瞪着一双震骇的美丽眼睛,死死咬住唇。
而罗静平无奈地合上了眼睛,过了许久,仿佛才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重新慢慢张开眼睛,说:“孩子,俞子河的决定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更改的,现在又是这么个时候!”
“妈妈你——”即使俞倾城再伤心,也听出了罗静平的不对。
这是罗静平第一次这么直呼俞子河的名字!
难道说,妈妈已经决意和爸爸彻底决裂了吗?
俞倾城惊骇又伤心地看着对面自己四十多岁的母亲,一向精致描画、雷厉风行的脸上,竟然突然有了一层衰败的迹象。
“难道真的不能挽回了吗?”俞倾城犹不死心,绝望地追问了句。
罗静平咬着牙,点了点头,一双精心保养过的手拉住俞倾城的纤手放在掌心,悠悠地说道:“是的,但是,我会让罗非跟着,一路暗中保护你的安全,绝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真要是把我逼急了,也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妈妈,你打算怎么做?”俞倾城一点都不想去金四角,一听罗静平话里有话,她忍不住问道。
罗静平冷哼了声,无限的冷意浮上。
“我已经和君临的人谈好了,逼急了,我会带着象府全部流动资金,反水投诚!”
“对君临反水投诚?”俞倾城一惊,美丽的面孔上流露出巨大的震骇!
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的母亲会背叛象府,向君临投诚!
“没错!如果留在帝焰是一条绝路,我绝不会让我的女儿在这条路越走越远!”罗静平握紧了俞倾城的手,发誓一般的低吼着。
俞倾城望着眼前母亲那张颓败却又充满孤注一掷光彩的脸,所有言语都哽噎在喉间。
她自生下来,就是披着荣耀和骄傲活着的,从来没有哪一刻这样狼狈过。
竟然,要自己的母亲放弃象府的一切,带着所有的资金去君临投诚!
哦,不!
怎么可以这样呢?
更何况她已经开始深深喜欢上优雅的步铭殿主,就算母亲能够抛下一切,她怎么可能舍得那个俊美尊贵的男人?
不行,她要留下来!
哪怕暂时失去脸面也要想办法留下来!
想到这儿,俞倾城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了留下来,她愿意豁出一切。
……
罗静平离开宁居半个小时后,一道窈窕身影离开宁居,悄悄地向萧安宁的寝居急匆匆地走去。
当左璇打开门,望见俞倾城那张倾城倾国的脸时,竟然一下子愣住了。
错愕地问了句:“俞首席,您怎么来了?”
要放在平时,这是句不恭敬的话,可是,俞倾城忧心似焚,竟然也没在意这件事,只焦灼地问了句:“萧安宁在吗?”
左璇点了点头,“在。”
“那好,我去找她!”说着,俞倾城就要往里面走。
左璇面上一滞,犹豫了下:“首席,恐怕小姐目前不方便见您!”
俞倾城霍地抬起头,厉声道:“有什么不方便的,难道青天白日的在做—爱?”
联想到这些日子来云殇在象府人前如何对萧安宁不惜一切时间、一切地点地展现宠溺和爱意,那赤果果的呵宠,就算瞎子都知道云殇对萧安宁的用意所在。
一时因为嫉恨,竟然不留神将心底的想法,就这么气冲冲说了出来。
左璇皱了皱眉,心里道,这一向仪态万方的俞首席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粗鲁了?
可面上,她仍是恭敬地说:“回首席,并不是首席想象的那样,而是……而是我家小姐正在给殿主他搓澡。”
“什么?”俞倾城一怔,随即猛地一把推开左璇,往里闯:“那我就到客厅等候,我今天一定要见到萧安宁。我有重要的事和她谈!”
左璇叹了口气,无奈地跟在后面。
能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和自己小姐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