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股子浑身不容遮掩的霸道和强势,让人不容小觑。
君若好挑眉,撇了撇唇,“怎么,张生得到了崔莺莺,就想赶走红娘了?”
话虽这么说着,修长的腿却自动自觉移向了门口。
终于,房间的门,被从外面缓缓带上,一室的静谧被关了进来。
萧安宁脸色遽然红了红,身上一僵。
而云殇仿佛是察觉到她的僵硬,脸上浅浅浮上一层明了的笑意。
其实,之前他的意识一直处于一种激烈的斗争状态。
一方面,他想要醒过来,因为知道萧安宁还在电话那头等着,并不想她担心。
可另一方面,头无比的沉,就像一座大山压着,无论如何都醒不过来,睁不开眼。
后来,隐隐约约听到些君若好和萧安宁的对话,他一时也分辨不出到底是在梦里,还是现实。
就一直那么沉睡着,同时,也时断时续的听着。
直到后来,他听到君若好说,要“替他消灭这个弱点”,又问“想要什么姿势?”
他意识里才突然明白过来,这是真的现实,而非梦境。
他知道君若好有小白,不会做什么,可以一听到他悉悉索索地脱衣服,会毫不顾忌地在萧安宁面前来场脱衣秀,他神经一紧,一下子就醒了过来!
大掌悄无声息地改禁箍为轻揽摩挲,低着声音,微有些宠溺地问:“你怎么来了,就不怕有危险?”
萧安宁缓缓转过身,并没有拍掉云殇微微变得有些不规矩的大掌,生怕牵动了他的伤口,只是轻轻蹲了下来。
在床边盯着他苍白没有血色的俊容说:“没什么,只是过来看看。只要你安好,我就放心了。”
云殇原本勾起的唇角,微微一僵,随后很快恢复了自然。
萧安宁性子淡冷疏离,能说到这个份上,对她而言,已经算是一个不小的进步。
以云殇的心机和腹黑,当然不可能逼她太多,但他,会让她一点一点的适应他,步步为营,徐徐图之……
“给我倒杯水。”云殇的声音依然泛着无力和嘶哑的感觉。
就像一块砂纸,搓过萧安宁的心头。
她低头凝目,只见云殇泛白的唇上,微微有些起皮,明显脱水的样子。
看样子,君若好在这里,还真没怎么好好照顾他。
一时,心情有些说不出的滞涩,萧安宁缓缓起了身。
倒了一杯水回来,萧安宁刚要递给云殇,却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轻轻用唇试了试,水温似乎有些烫,她转身又去兑了些凉水。
再次试了试,觉得合适了,才重新递到云殇面前。
哪知云殇黑眸漆黑,就那么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却并不接过杯子。
有那么一小会儿的沉默后,他方才说:“手没力气,你喂我。”
萧安宁一怔,刚才那支强有力放在她腰上的手臂,难道不是眼前这个男人的?
可一看到,云殇漆黑如墨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唇角还勾着可疑的弧度,貌似耍赖般地盯着自己,萧安宁一下子风中凌乱了。
他,是故意的!
故意借着受伤的事实,要求他服侍她!
可是,难道此刻她能拒绝吗?
想了想,萧安宁还是依言将水杯递到了他的唇边,“慢点。”
云殇似乎微微转了下头,苍白的唇,精准地落到了之前萧安宁试过温度的地方,然后,俊美的脸上露出惬意的笑容,喝光了一整杯水。
“还喝吗?”萧安宁淡淡地问道。
云殇摇了摇头,眼睛示意自己身体一侧的空位,“过来躺下。”
萧安宁深吸一口冷气,这还得寸进尺了?
“我拒绝!”她转身去放杯子。
“那你给我洗澡吧,我睡不着!”
“哐当——”水杯一脱手,一下子从萧安宁掌心掉落在桌子上。
她后背一僵,头皮有些发炸,这个男人,到底还有没有底线了?
还是说,他根本就是在探寻她的底线?
“我去找别人。”萧安宁状似淡定,扶起水杯,夺门而出。
出了门,她后背抵在门上,发觉脸颊发烫,心里不由腹诽。
房间里的那个男人,怎么身受重伤后,周身都散发出一种霸道却又耍赖的气场?要知道,这样危险而又俊美的男人,一旦这样做起来,她似乎……
竟然觉得也有些想要疼惜的错觉。
摇了摇头,萧安宁径直往前走去。
全然不知,房间里,俊美的男人含笑黑魆的眼神,缓缓无力地闭上了。
“你找我?”看着眼前脸色微异,带着些冷漠的女子,开口提出要帮云殇洗澡的建议后,君若好毫不犹豫地就拒绝了。
萧安宁皱着眉,见鬼的,她竟然会想到还是要来找君若好帮忙!
在他对她那样之后!
可是,还能怎么办?
置生死于不顾赶来见云殇是一回事,可是那不代表她已经做好了要见他赤果果身体的心理准备!
“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给另外一个男人洗澡?传出去,让人以为我有特殊癖好吗?”君若好拒绝的如此理直气壮,竟一时,让萧安宁无法反驳。
她扫了眼君若好身后的男子,又说:“你不行,他可以吗?”
君若好随着她的视线回了头,呵呵的笑了起来:“你可以问问看。”
男子一听,脸色早就变了,惊恐地双手一摊,“萧小姐,恕我无能为力。我一辈子没给男人洗过澡。您可别为难我了。”
萧安宁脸色一黯。
看萧安宁蹙眉纠结的样子,君若好突然“好心”地提示了句:“那个男人虽然有洁癖,可一天不洗澡会死人吗?你不理他就是了。”
说着,故意舔了舔唇角。
萧安宁震然抬头,看向君若好。
她还真忘了云殇有洁癖。
有洁癖的男人一天不洗澡,会不会觉得身上每个汗毛孔都是脏的,无法忍受呢?而且,有洁癖的他又怎么可能让别人服侍洗澡?
萧安宁眼神渐渐悠远,眼底再无君若好的影子,转身就走。
而君若好轻轻舔着唇角,笑意盈盈看着她远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纠结地回到房间,意外发现云殇闭着眼,呼吸平稳,竟似已经睡着了。
她原本一直剧烈挣扎的念头,也意外消停了下来。
看起来,不需要给他洗澡了!
这么一想,萧安宁觉得轻松了几分。
又看云殇一双长臂都露在被子外面,她悄悄地走了过去,想要给他掖掖被角。
手,不经意间触到他的肌肤,触手的烫感,让她心头一震。
温度明显比正常体温高了很多,这表明,云殇发烧了,一定是身上受的枪伤感染了!
刚才,她让自己给他洗澡,是不是已经觉得浑身发烫,所以,才提了那样一个要求?
萧安宁心头一凛,飞快抬手在云殇额头试了试,干燥的额头滚烫滚烫,只是估量的结果,也知道绝对在39°c以上!
心猛地一沉,飞快却又仔细的拆开云殇胸部的伤口一看,果然化脓了。
云殇之前还苍白的脸色,现在突然有了不正常的红晕,这种苍白和红晕掺杂在一起的颜色,让人看了,反而更加触目惊心!
萧安宁虽不是医生,可也知道枪伤化脓的严重后果。
她迅速给云殇盖好被子,飞快再次找到君若好。
“云殇的伤口感染了,必须马上注射抗生素!现在体温在39°c以上!”
“不可能!医生刚刚才走,怎么可能会发生这种事!”话一说完,君若好的脸色就变了。
“难道说……”他满眼冰冷杀气,拔腿就走。
萧安宁紧紧跟在他身后,疾步返回。
到了房间,君若好掀开被子,一看狰狞化脓的伤口,顿时阴阴地笑了起来,一抹杀意凌厉地在眼中闪过。
“呵呵,还真是阴沟里翻船。我君若好竟然也有被人摆了一道的时候。”
“医生是哪里的人?”萧安宁问。
“19找来的!云殇也认可的。我还以为……”
“那个人姓明?”萧安宁飞快想了想,问道。
“是步铭的人?”君若好看起来对帝焰内部很是清楚,一下子就联想到这上面,不答反问。
两个人对视了下眼神,脸色都变得越发不好了!
照这样看来,步铭不但在居民拆迁区做了必杀云殇的准备,甚至,还提早安排下了外科医生,留作后手。
就算万一失败,就在伤口处理上做文章,必定要云殇难逃一死!
心思缜密,手段极为狠辣!
萧安宁双拳紧紧握在一起,这个时候,必须立即进行伤口清理,并马上物理给予降温!
“君若好,我这边替他清理伤口,你可以立即再找一位可靠的医生赶过来,并且最好是懂毒药的吗?”萧安宁语速极快,口齿却异常清晰。
君若好蹙眉点头,“我明白。这就安排!”
他知道,萧安宁是怀疑伤口极有可能下了什么毒。
要是那样的话……
君若好深深凝看了一眼双目紧闭、面色依然苍白的云殇,心,沉到了谷底。
掏出手机,他修长清瘦的身子,迅速向门外走去。
简单的伤口处理,萧安宁自然懂得,看着君若好离开,她一咬牙,将云殇身上全部的衣服脱去,又取过一条雪白干净的毛巾,沾着温水一点一点擦起他赤~裸的身体来。
一处暗红的血渍,正沿着他右胸口的位置,如水墨画般慢慢浸染开来,满胸膛的红色,看起来触目惊心。
伤口,崩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