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华蓁说的云淡风轻，郝慈的心却是被什么狠狠的扎了一下一般，只觉得疼的很。
一旁的苍松都有些看不下去了，转过脸去。
华蓁看着郝慈如此，却是笑着宽慰：“还能活三年这是好事，原本我早就该死了，这可不是白捡来的，你该替我高兴才是。”
郝慈闻言摇了摇头：“若不是我的话，你根本不用去京城，也不会受此磨难。”
说着眼圈通红。
每当她心中难过，想要哭却没有眼泪的时候，眼圈便红的吓人。
若云和皎月瞧着，顿时很是担心：“小姐，当心眼睛。”
一向最是坚强，连伤重的几乎只剩下一口气，都未曾哭过的华蓁，眼眶微润。
一颗眼泪从眼角落了下来，拉着郝慈的手：“这件事怎么能怪你呢，我知道你比我伤的还要重，你比我还要痛。”
这一句话，狠狠的戳进了郝慈的心房。
她只觉得自己最后的心防，被彻底击溃。
眼睛干涩的发疼。
整个人趴在桌子上，用手环抱着头。
这些日子她总是会梦到宁国侯，梦到宁围的将士。
梦到顾含章对自己的吴侬软语，和赵挺告诉自己的那些话。
还有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孩子。
整日整日的被这些梦境折磨着，每次醒来，都浑身是汗。
眼睛干涩的发疼。
南宫煜告诉她，若是再这样下去，她的双眼迟早是会瞎了的。
她知道，可是却无法杜绝这个噩梦。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才发生的，因为她的愚蠢，宁国侯和宁围的将士，才会无辜丧命，甚至如今华蓁都只能再活三年。
一想到这些，郝慈眼睛更是疼得厉害。
刚得了消息过来的南宫煜看着郝慈趴在桌子上，顿时心头被紧紧的揪住。
上前强行将郝慈拉起来，从怀中取出药瓶，把里面的药水滴在郝慈的眼中。
声音中满是责备：“你在这样下去，你的眼睛会瞎了的！”
郝慈没有去看南宫煜，只是低着头看着地面。
华蓁刚想起来解释，是自己的不是，让郝慈想起了那些伤心的事情。
只是话还没说出口，却是听到啪的一声，碗摔在地上的声音。
众人当即回头，就瞧着宁国侯夫人站在原地，一碗热腾腾的汤面，打碎在她的脚下。
宁国侯夫人眼眶微红，上前将郝慈搂在怀中：“孩子听话，就算心中再难受，也一定要忍住，若不然眼睛真的会瞎了的。”
感受着宁国侯夫人怀中的温度，郝慈开始抽泣，声音很小，却是让众人都安静下来。
自从到了京中，南宫煜便没有离开过郝慈，即便是当初丢了孩子，丢了半条命，他也从未看过郝慈如一个孩子一般哭泣。
顿时再也说不出任何严厉的话，只是将头转向一边。
眼中有晶莹闪过，闭上双眼，不让人瞧见。
华蓁也跟着默默的掉眼泪，若云和皎月更是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孙谦一进门瞧着这个场景，面上的神色便成了下来。
看着南宫煜冷声问道：“是因为刘徵么？‘
孙谦的话顿时南宫煜和宁国侯夫人心头一震。
南宫煜当即问道：“什么刘徵？他来过？”
孙谦点点头，指了指郝慈，这才反映过来，当即说道：“我以为小慈这般难过是因为刘徵？”
说着见宁国侯夫人和南宫煜都看着自己，这才解释道：“刚刚我们去城中巡视遇到了刘徵，一眼不合刘徵便对小慈刀剑相向，我赶紧带着小慈离开，便去安排人看刘徵可还在原地，这一回来瞧着小慈如此，还以为是因为刚刚看着刘徵这般心中难过。”
说着脸上满是歉意，目光瞧着华蓁，当即惊声问道：“华将军你回来了？你身上的毒解了么？”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宁国侯夫人更是怔楞的看着孙谦：“小蓁中了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谦这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捂着嘴。
华蓁没想到孙谦竟是说漏了嘴，刚想寻个理由解释。
却被宁国侯夫人发现了她的心思，当即说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小蓁你还想瞒着我么？”
华蓁看瞒不下去，这才只得将所有的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却并没有告诉宁国侯夫人，她只剩下三年好活的。
只说遇到南宫煜和苏老伯他们，自己跟着去药王谷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听着华蓁的话，宁国侯夫人眼中满是冷意。
“礼亲王妃，顾含章我华韵跟你们誓不两立！”
宁国侯夫人说着，将郝慈和华蓁拥入怀中，眼中泪水落下。
好半晌等大家都收拾好情绪，宁国侯夫人陪着华蓁去安置。
南宫煜这才跟着郝慈回了院子。
南宫煜仔细查看了郝慈的眼睛，将怀中的玉瓶放在她的手中。
日后一定要尽量避免落泪，若是觉得眼睛干涩的难受便将这药水滴在眼中，这是璐璐前些日子刚提炼出来的，也不知道可能治你这病症。
郝慈闻言嘴角微扬，接过玉瓶：“谢谢，你们费心了。”
南宫煜见此叹了一声，想了想终是开口：“小慈有些事情就算现在不说，日后也是无可避免的，今日既然已经如此，我想问你一句，日后顾含章你打算怎么办？”
郝慈闻言看了南宫煜一眼，眼中神色有些闪躲，她不知道该怎么办。
自己曾经对他用情那般深刻，被他伤的更是痛彻心扉。
甚至连宁国侯因为他送了性命，如今华蓁也因为他们的算计，没有多久可活。
按道理她该是恨他才是，该去给他们报仇亲手杀了他才是。
可是只要一想到这些，她的心就开始痛，连着手也跟着颤抖。
她做不到。
杀了顾含章，她做不到。
郝慈低着头，沉默不语。
南宫煜却是明白了，轻叹了一声：“我不会逼你，也不会强迫你，只是想告诉你一句，不管你是怎么选的，你想怎么做我都会陪着你。”
郝慈闻言顿时整个人都震住，抬头对上南宫煜的双眸，看着南宫煜眼里的坚定，心中满是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