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亦提出要她去盗血如意作为交换信件的条件,不过是一番试探而已。
既是试探她对拿到那封信的态度有多坚决,也是试探她对凤烨华的心。
倘若她和凤烨华之间真的存在着什么感情的话,那她一定会拒绝的。
毕竟血如意是凤烨华送给天烬帝的贺礼,若是丢了,必定引得天烬帝不快,少不得要连累到凤烨华。
谁知,叶初月竟然点头答应了,还笑着对他说,“一言为定,不许反悔。”
他当时就有些傻眼,对她的决定说不出是高兴,还是忧虑。
叶初月跳下马车,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血如意我必会双手奉上的,到时候你可不能再找借口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隐入夜色中。
竟让他有些怅然若失,连怎么回到府中的也记不清了。
之后的几日,叶初月每当上朝结束后,必然会绕路经过皇城内的聚宝楼,仔细观察一番。
她发现聚宝楼周围的把守很严密,门上的锁也是特制的,仅有的一把钥匙掌握在总管大太监手中,除了他没人能够进到那楼中。
除非拿到钥匙。
可谈何容易呢。
几天下来,一点进展也没有。叶初月也有些着急了,这一天当她再次出现在聚宝楼前时,宋瑾亦不知从哪冒出来,悄无声息地站在她身后。
当时她正全神贯注看着那把锁,根本没察觉身后还站着人。
宋瑾亦突然出声,吓了她一跳。
她转回身看着他,有些不满的说,“你在跟踪我?”
宋瑾亦挑起眉毛笑着说,“我来看看你进行的怎么样了,若是太难就放弃吧。你要是真想要那封信,倒还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叶初月眯着眼睛打量他。不知他又打了什么鬼主意。
“嫁给我,做了宋瑾亦的妻子,别说是一封信,我的身家性命也可双手奉上。”宋瑾亦不像是在开玩笑,脸上竟是难得的郑重。
叶初月沉下脸,“宋大人别开玩笑,叶某是男人怎么能嫁给你?”
宋瑾亦听她之言,咧嘴笑了,“宋某说的也不是叶大人你啊,宋某说的是你的妹妹,怎么舍不得?”
叶初月沉着脸不再去理他。
他口中提及的是要娶妹妹,可那眼神分明是在调戏她啊。
见她不答,宋瑾亦又说道,“也好,既然你不答应,那你就继续研究这锁吧。什么时候见到血如意,什么时候我把信奉上。”
说完,笑呵呵的走了,脸上还挂着戏弄她之后的满足。
叶初月瞧着他得意离去的背影,攥紧了拳头长叹口气,又去研究那道锁了。
隔日叶初月入宫时,带了一个乔庄成家仆的锁匠。
那锁匠是京城中最富盛名盗中高手,是叶初月花了千两黄金,又让冷傲涵一番连蒙带吓请来的。
锁匠看了那把锁后,摇了摇头,回到尚书府中后直接对叶初月说,除非能拿把锁,将它拆解开,他才能配出钥匙,否则仅从看外表,他实在无能为力。
“只要拿到锁,你就有办法吗?”叶初月问道。
锁匠以为那样一说,叶初月就会死心,然后放他回去。没想到她还问了这一句,看样子她还是要打那锁的注意啊。
锁匠也不隐瞒,冷笑着说道,“大人,那是皇宫大内,别说是钥匙不好得,就是那锁你有什么法子拿到手啊?”
叶初月背着手在屋中踱了几步,然后道,“你别管我会如何拿到锁,你只说有了锁,你就肯定能配出钥匙吗?”
“能。”锁匠信誓旦旦打着保票。
有了锁匠这番话,叶初月顿时又看到了希望。
她连夜叫锁匠打造一把相同样式的锁,锁匠不知她这是何用意,她也不明说,只叫锁匠赶紧去做。
入夜时,宫内还没有下钥,凤洛林便赶去见俞妃。
自从回宫后,俞妃一直被天烬帝冷落着,虽没有打发她去冷宫,可昔日繁华的笊篱宫,现在也冷清萧条的比冷宫好不到哪去。
凤洛林进殿时,俞妃正在用晚膳,桌上只排着一些粗茶淡饭,俞妃动动筷子,实在没胃口,便将碗放下了。
凤洛林瞧见,一阵心疼,便唤来宫女指着那饭菜问道,“你们就给俞妃娘娘吃这些东西?”
宫女吓得一抖,忙不迭说道,“回殿下,我们也是没办法,是陆妃娘娘命令御膳厨只准给俞妃娘娘送这些东西。”
“太不像话了。”凤洛林气得将那些饭菜打翻。
俞妃拿着帕子抹了抹眼泪,劝道,“林儿,你也瞧见了,娘现在过的是什么日子。你若是再不替娘想想办法,恐怕我就要被陆妃那贱人折磨死了。”
凤洛林闻言眉头紧皱,心如刀绞。
天烬帝那里他早已经求过了,可皇上根本不念情分,执意要惩戒俞妃。
至于其他的法子,他一时也想不出来。
俞妃见他为难,便说道,“或者你可以去帮着娘求求皇后。她毕竟母仪天下,皇上多少会卖她几分面子的。”
经俞妃一提醒,凤洛林瞬间豁然开朗。
他素来与太子相处和睦,跟皇后之间也没有嫌隙,如今去求她,想来她应该会帮忙的。
他不做耽搁,辞别了俞妃,立刻向中宫赶去。
走到殿外,恰巧遇到请安后离开的慕诗诗。
慕诗诗冲他福了福身,婉然笑道,“四殿下,您也是来向皇后娘娘请安的吗?”
凤洛林微笑着点了点头。
正欲离去,慕诗诗又叫住了他。
“诗诗这次回来,还没有赶得及去拜会四殿下,假日四殿下有时间可否到舍下一叙。”
慕诗诗眼波流转,似有深意。
凤洛林细细查纳,陡然心境清明,笑着回道,“好说。”
相互行礼后拜别,他继续向皇后殿中走去。
慕诗诗目送着他离开,才转回了身。她身边的侍女低声问道,“郡主可是要拉拢他?”
慕诗诗幽幽笑着并没回答。
那侍女又说道,“可听说他现在正失势,皇帝也有意冷落他。”
“失势好啊,也只有失势了才正好能被我利用。”
慕诗诗说完,昂首傲然的步下长阶。
皇后殿内,凤洛林将俞妃的种种遭遇以及陆妃的过分打压,详述了一遍,并恳请皇后娘娘替他们母子做主。
皇后见他低下身子来求自己,本来就很满意。
又听她提起了陆妃,一时也是愤懑盈胸。
她向来主张后宫平分秋色,只有这样才能够不出现独宠专宠,也就不能威胁到她的后位。
可眼下,俞妃失势,倒让陆妃占尽了风头,她早就瞧陆妃不顺眼,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她也准备出手管一管了。
她安抚了凤洛林,道,“你先回去等着吧,本宫会和皇上去说的,一定还你母亲一个公道。”
“一切仰仗皇后娘娘了。”凤洛林谢了恩,转身出了殿。
夜色已浓,皇宫要下钥了,他也不便久留,踯躅了一下只得离开了。
当夜皇后便赶去皇帝寝殿为俞妃说了情。
天烬帝开始时根本听不进去,耐着性子才没有斥责皇后。
皇后见天烬帝不为所动,接着说道,“皇上您不念及俞妃多年侍奉的一番辛劳,也该看看洛林那孩子。那孩子因为母亲被冷落,伤心不已,日渐憔悴,您就念在他的一份孝心上,放了俞妃这一回吧?”
天烬帝沉着脸听皇后絮叨完,才幽幽问道,“是洛林求你去了?”
皇后赶紧说道,“他也是一番苦心,实在没办法了,才去求的臣妾。”
“那皇后是什么意思?”天烬帝面无表情的问道。
皇后想了想,道,“臣妾也是希望皇上能够原谅俞妃妹妹这一回,况且她也是无心才铸下大错的。只要皇上放了她,她一定会感念皇上大恩的,臣妾答应您,以后一定会对她严加教导。”
天烬帝冷笑了一声,道,“既然皇后都已经这样说了,那朕还有什么理由不原谅她?不过,以后她若再有任何错处,朕不但要罚她,还要罚你。”
皇后一听,心中一惊,但话一惊说到了这个份上,覆水难收,也只能点头答应。
隔天皇上就下了旨,俞妃的禁令解除,她终于又可以扬眉吐气了。
为着这事,凤洛林又赶去拜谢了皇后一番。
皇后向来不做无用之功,她便趁机点了一点凤洛林,要他日后要多多辅佐太子凤熠。
凤洛林不动声色地答应了。
凤洛林离开后,一听闻了风声的凤熠急急赶来见皇后,一进殿中就颇为不解的问皇后,“母后为何要帮他,还白白在父皇那里担了干系?”
皇后扯唇笑了笑,伸手拍拍身侧的软垫要凤熠坐过去。
凤熠便提着裙摆小心走过去,坐了下来。
皇后攥起他的手,语重心长的说,“熠儿你要记住,他们以后都将是辅佐你的臣子,母后现在所做这一切是为了帮你收拢他们的心。”
凤熠点了点头,又追问道,“可这凤洛林素日里虽看起来与儿臣和睦,但他也是有野心的,母后难道不怕这回是放虎归山?”
皇后眼见凤熠目光如此短浅,不免有些失望,叹了口气道:“我就是知道他有野心,所以才帮他一把,让他利用这份野心去与那病秧子抗衡,也只有这样你才能坐稳太子之位啊。”
凤熠这才了然,由衷地对着皇后拜了一拜,道,“还是母后看得远。”
皇后轻哼了一声,又提醒了他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经过两天两夜的锻制,锁匠终于凭着记忆将锁头打造了出来。
交到叶初月手中时,叶初月眼睛一亮,不由大赞锁匠手艺出众。
锁匠摇摇手,泼着冷水说道,“光有锁有什么用,没有钥匙一切都白扯,我看大人你呀纯属瞎忙乎。”
叶初月却不以为意,小心的将锁揣在怀中,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说道,“是不是白忙活,过后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