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瘟疫?
林兰池停住了手,没有继续碰谢自安。她转过头看了一眼外面,若是现在走,谢自安也拦不住她。她不需要去那个村子,只要走到官道上...
林兰池一边想着,一边本能的就要站起来往外头走。
她的背影消失在山洞口,躺在地上的谢自安在高热中勉强睁开眼睛,模糊看见她的背影。
不错。
就是这样,他故意感染了当地的瘟疫,就是想要试探林兰池一次,如果她真的丢下他离去,以林兰池的本性,这辈子她都不会忘记这件事。
等到回去之后,她要说谁救的她?要多少次在刘弗章的追问下想起他呢?
谢自安无法得到林兰池的心了,于是他就要将这颗心淬上毒药。
一如既往符合他毁灭一起的打算。
谢自安忍受着痛苦,轻微翻了个身,他抬起头来看着山洞上方的内壁,又因为高热而缓缓闭上眼睛。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
谢自安警觉的睁开眼睛,下意识想要取出怀里的匕首。与此同时,林兰池正跪坐在他身边,将手中沾了水的布料放在他的额头上。
谢自安愣住了。
林兰池淡淡道:“你生病了,我会留下来照顾好你。”
谢自安勃然大怒道:“你无非是想要还我的恩情!咳咳咳——”
他气得狠了,一瞬便开始咳嗽。林兰池慢吞吞点头,又转过头撕下自己的里衣,她将那料子裹在脸上,遮挡开两人,避免也感染了瘟疫。
林兰池平静道:“谢自安,你机关算尽,有时候也不能想想,人心真有那么叵测吗?”
“我但求问心无愧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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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景之是跟着林沧海一道进的康安府,他一路快马,接连换马,才有时间在短短瞬间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见到他二人一并进来,看看林沧海又看看叶景之。似乎不明白他们是怎么一道过来的。
林沧海解释道:“此人在康安府府衙外被拦下,说是认识殿下,所以我一并带他进来了。”
刘弗章点了头。
林沧海又道:“殿下,我审讯的那个叛徒,是劫持太子妃那两个贼人的同乡,已经交代了这二人之前的行踪。”
叶景之听闻他的话,一时震惊,顾不上等待,忙问刘弗章道:“太子妃出事了?”
他这一细看,才发现刘弗章这个人黑云压面,一双眼布满血丝,看起来疲惫至极却又劳心劳逸。
想必是连日如陀螺般操劳,根本睡不好觉。
刘弗章不答反问道:“你怎么出的东京城?”
叶景之看一眼林沧海,后者察言观色,于是便要告退,临出门,太子叫住他道:“你若缺人,尽管点府兵就是。”
“是。”
等门关上,叶景之跪下来,恭恭敬敬将裹在怀里的包裹拆开,露出来五色的圣旨。刘弗章眼神一凛,低声道:“陛下这时候又有什么——”
他接过那圣旨,打开来,看清上面是皇帝的问责。
刘弗章调用府兵的事情根本藏不住,后续他为了杀谭昭世,又调了附近州府的府兵。皇帝的意思,是说他居心过大,不谋而善。
要他即可返京,面见皇帝,阐明情况。
刘弗章将那圣旨抛在桌上,问道:“若是孤不肯,岂不是视同谋反?”
叶景之不敢多说话,怕在这个时候触及刘弗章的火气。刘弗章沉默片刻,又道:“孤不会回去。”
叶景之跪着恨不得给刘弗章当即磕头,视同谋反是什么样的大罪,殿下这个时候又何必儿女情长呢。
他欲劝说太子,后者却盯着他的眼道:“若是你那新妻出了事情,你也这样——”
“殿下,”叶景之认真答道:“非是臣子无情,就算是太子妃在此,怕也是要求您去的呀。”
是啊,林兰池若是人在这里,想必一定会说,不要管我,去吧殿下。
可是刘弗章不是林兰池,他有自己的想法。
男人沉声道:“你可知道,这份圣旨里头还写了什么?”
刚才刘弗章只复述了上半段,却没有复述下半段,叶景之疑惑不解,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冷笑道:“孤走之后,剩下的事宜都交给清河王,赈灾的成果倒是落到了别人的手上。”
“这!这怎么可能?陛下怎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刘弗章起身来,愤怒和寻不着林兰池的痛苦折磨着这个男人,让他看起来比起以前的年轻与浮躁
截然不同。
陌生,却也更像一个帝王了。
刘弗章将侧面柜子上的要文一把摔在桌上,对叶景之道:“清河王通敌,康安府一半的粮仓,都给了他的人。”
这无疑于一道轰雷。
叶景之不敢置信地爬起来,捡起那些要文打开看上面的证词,证据,还有秦五赶到漠北后寄来的信件。
所有的东西,都指向一个惊悚过头的证据。
清河王,这位镇守边关,打退无数次敌军的人,他不仅通敌,还私自藏兵。这才是意图谋反的铁证。
“今天孤离开这里,明天清河王过来,既可以用赈灾作为他在东京城的成绩,又可以用康安府的线子,拉出来他的私兵,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攻打东京城。”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清河王将谋逆的罪名落在了他的身上,实际上却是他自己,意图谋逆。
刘弗章转过头来问叶景之道:“现在你还劝孤回去吗?”
叶景之低声道:“....臣....臣糊涂。”
刘弗章摇头道:“你不糊涂,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太子妃,还要联系我们的人。”
“清河王搞出这些东西,不会是一朝一夕之间发生的事情,他一定有所图谋。”
图谋到了这等地步,绝非一日之功。
叶景之想到这里,连忙爬起来,对刘弗章道:“一切谨遵殿下旨意,臣现在就去找太子妃——”
刘弗章道:“不必,我已经有了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