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兰池是在清醒情况下被抓走的。
她原本非要跟着林咚咚,就是担心如果清河王的人找到了哀哀山,可是找上门来的人根本不是为了踩点。
而是直接抓人。
抓她的是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灾民,乘着林咚咚正在同人说话的时候动的手。捂住口鼻直接如麻袋般将人扛起来,动作飞快的离开。
林兰池已经不是第一次被绑走,但情况却迥异的很,抓她的人很快上了一辆板车,那板车也许是扛用死人的,扑鼻的臭味和腐烂味争先恐后钻进她的鼻子里面。
“...这么容易便抓来了?”
“怯,你以为我是谁?能让一个女人从我眼皮底下跑脱了,岂不是笑话!”
“趴下,咱们出来康安,就安置下来,大人说了,要咱们等他的令。”
“...你这个家伙,整天大人长大人短的,谭昭世就是个狗官,要不是给咱们两这么多的银子,还换了户籍...”
两人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林兰池听不清楚,心中越发惊惶不定。
刚才那人是什么意思?
谭昭世绑的她?
林兰池想过或许是清河王的人,也想过或许是谢自安的人,无论是他们之中哪一个,林兰池都有把握同他们周旋。
甚至可以反将一军。
但是怎么是谭昭世呢?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太子殿下才进州府不到几天的功夫...
是隔墙有耳,还是哀哀山里有人做了奸细?
林兰池飞快的思考不同的可能,谭昭世抓她来只有一种可能,他要和太子未来撕破脸皮,所以要抢先拿到说话的筹码。
也就是太子妃。
其实这也不用担心,若是刘弗章能做出半点对她不上心来,想必届时都不会落入对方的圈套。问题就在她和太子之间没有沟通过,到时候太子会做什么——
不是林兰池所能猜到的。
拖车忽然停住了,其中一个人嚷嚷,“不好,怎么突然又下雨了。”
“贼老天,这雨是没完没了起来了!”
“都别说了,将车拉到那蓬下面,反正这女人的胳膊腿都被咱们绑起来了,咱们躲雨去——”
l两人说话间就往那边去,大雨透过油布落在林兰池脸上,她心念一动,悄悄的偏过头寻到缝隙,看清楚外面的情况。
是个草屋棚子,旁边有个茶馆,似乎有人在说话。那两个绑她的应该是赤脚,或许犯了罪,不然也不会说什么户籍...
不是专门做这种事情的,不然这个时候也不会放下要绑的人...
茶馆后面有震耳欲聋的水声,林兰池等那两人走后,又挣扎了一会,总算从油布下头露出一张脸来,看清楚是一条河。
此刻因为下雨,河水涨势凶猛。
林兰池闭上眼睛,雨水落在她苍白的脸上,一旦被谭昭世作为威胁,到时候如果真让谭昭世跑了,那么康安府的无辜灾民们,他们的冤屈又去找谁?
她睁开眼睛,一双猫眼里透出格外的坚定目光。林兰池滚动身体,从拖车上翻了下来,直接滚进了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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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
太子殿下抬起头来,面无表情看向魏八,后者跪在地上,不敢说话,僵在那里。
他还是把这件事和太子殿下禀报了,如果卫七没有死的话,或许也会告诉他,一定要和太子殿下说。
上次在王家那件事,就是他说迟了。
魏八道:“那女孩人就在外面,殿下可否要叫她进来,一问究竟?”
刘弗章沉默片刻,脸上意外的露出一个苦笑,他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清楚察觉到胸口有一种如穿墙过洞的恐惧袭上心头。
还是不够。
因为他不够大权在握,不够权倾朝野,人人都敢在他头上开刀,要他的命,要他的全部。
刘弗章低头沉默了一会,凤眼慢慢浸染上红色的痕迹,他低声道:“暗卫司现在还有谁能出来?”
“除却小人和白一、秦五,其他人都被扣在暗卫司不得出入。”
刘弗章哂笑一声,仿佛是在嘲弄自己的无能。
令人窒息的沉默。
魏八惴惴不安地等候太子的吩咐,如果要他们现在停下一切去找太子妃,魏八不知道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去劝说....
“你去忙你的,防瘟疫的汤药继续熬煮,明日抓了谭昭世,到时候你就和白一一起,他施粥,你布药,将难民的情况安置好。”
魏八点头,又轻声询问:“那您...”
“那些人抓太子妃的原因就是为了用她威胁孤。”刘弗章咬住后牙,半天才喘过来心口的剧痛,“不要紧,按兵不动,自然会有人找上我们。”
这次太子殿下并未彻底的雷霆大怒,想到当初,林兰池失踪,一夜之间太子殿下召集东宫卫连同宫内卫去搜查...
魏八茫然的出了门,林咚咚正在外头着急的踱步,不时伸着头往这边张望,见魏八出来了,忙凑上前去问道:“你们要怎么救林姐姐,说了吗?”
魏八道:“...殿下说哦,现在要按兵不动,抓太子妃殿下的人一定是有所求,我们只要等着对方上门来讨要...”
“这是什么胡话!林姐姐现在生死未卜,太子殿下怎么能这样?”林咚咚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乎是毫不忌讳要故意说给刘弗章听似的。
“你明明那么喜欢我姐姐,为什么不去救她?她是因为你才会被贼人劫走的!”
魏八闻言脸色大变,这声音明显是能被刘弗章听到。他赶紧一把攥住林咚咚的手,同她说道:“这件事说来复杂,你也不能做更多的事情,我送你回去吧。”
他连拉带拽,根本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干脆把林咚咚拉出两道门去才松一口气。
林咚咚怒气未消,恶声道:“我要把这件事说给沧海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