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
前朝管大理寺的是范家的人,后来范家嫌得罪人,又转手给了厉家。厉家如今也有一个伴读在太子身边。
准确来说,自从厉硕明成为太子副手之后,他就被送到大理寺之中,一步步掌握了整个大理寺。
这是刘弗章没有告诉林兰池的事情。
太子下了湿漉漉的台阶,面色苍白的青年身着红色官袍,早已等候在下面。皇帝没有把刘弗泽发落到诏狱,而是大理寺,是有很大差别的。
前者是皇家私狱,容易出来,过的也不会差。
后者非皇家待遇不说,酷刑不胜数,刘弗泽还得在湿漉漉的地牢里等着审判。
谋害储君啊。
厉硕明禀报道:“刚进来的时候什么都不肯说,后来听闻康妃剥夺封号,打入冷宫,便开始咒骂殿下。”
“这倒是像他能做出来的。”刘弗章淡淡道:“提出来,我来看看他这张嘴还能说什么。”
“是。”
刘弗章等在一旁,不一会厉硕明便提着一个几乎看不出皇子体面的人走了过来,来人双手双脚带镣铐,头发杂乱,身上沾着水汽,臭气扑鼻。
刘弗泽抬起头来,一双眼满是杀意,“刘弗章!你陷害我!你陷害亲兄弟!天理昭昭,父皇一定会查出来的!”
厉硕明一伸手,看起来瘦弱的身躯却有巨力,拽住了刘弗泽串着的琵琶骨,后者惨烈的叫起来。
刘弗章皱眉,“谁给他串的琵琶骨?”
厉硕明松手,道:“是太后下旨,前些日子太后的母家郑家派人去了春狩场一趟,听说抓了不少人,有人供出来您落马也是二皇子所设计。”
太后?
看来也是林兰池的手笔。
瞧她今天气急了的样子,还以为她真的像她自己说的那样,什么都做不好,所以才怕做错事情。
虽然去瓦舍那件事放在一边不说。
就凭她能彻底按死了刘弗泽,就也很不错了。太子殿下心情颇好,也不想着接着折腾刘弗泽了。
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他抬起头来看厉硕明,“别让他死了,也不允许任何人来见他。”
厉硕明有些意外,问道:“殿下,您不动刑吗?”
刘弗泽又不是第一天害殿下了,好不容易终于在人前犯了错墙倒众人推,殿下竟然不像以前一样,残忍处理吗?
刘弗章摇摇头,“动不动就动刑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以前他就是太爱直接动手了,不然怎么会惹出来那么多事情?
被迫当林兰池的这些日子,太子殿下忽而品尝到了阴人有多么快乐。看到他们焦头烂额又无可奈何的表情,真是让人浑身都舒畅。
更何况,“我若对他动手,谢温候那边说不定还要借此机会反扑。”
厉硕明吃惊道:“原来如此,是属下思虑不全!”
厉硕明将人送到大理寺门口,又听太子殿下嘱咐道:“给他下点药,他嗓门太大了。”
好吧,还是熟悉的太子殿下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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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弗章从未觉得身心如此舒畅过,做林兰池,谁都可以给他脸色看,他还得小心翼翼担心这些人会不会背地里害他。
做太子,只有他给别人脸色看的。
当然,就像林兰池说的那样,太子也需要处理政务,要做很多太子必须要承担的责任。
但是这些事情刘弗章已经做了很多年,可谓是得心应手。
他在外面兜了一圈,便直接回宫处理政事。才批完一叠的折子,就听梁秉山来传报,长乐过来了。
“叫他进来。”
一阵香风袭来,刘葳兮坐在了太子下席,侍从倒茶,公主牛饮。
刘弗章皱眉道:“你下次别熏这样的香,味道太重,京中的女子都不这样熏香——”
“兄长见过几个京中女子,就说我的熏香重了?”刘葳兮笑道:“那杜怜儿怎么不在?”
对了,还有杜怜儿。
林兰池惹出来的麻烦,她就不能直接把人弄死了算了吗?
是,她要是弄死了,怕太后责怪。
刘弗章无奈扶额,淡淡道:“这是你该打听的事情吗?”
刘葳兮哼得一声,他放下杯子,示意宫人们都出去。关了门,两兄弟之间才好讲些不能说的话。
刘葳兮直接道:“兄长,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个清楚。”
刘弗章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润嗓,“你说。”
“晚亭说,兄长如此关心我们互换的事情,应该另有原因。我也觉得很有道理。”
“咳咳...”刘弗章茶水卡在喉咙,连咳两声才缓过劲来道:“晚亭是谁?”
他话说完就知道不妙,刘葳兮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迅速抵在他喉咙口,“你不是我兄长,我上次就已经告诉兄长晚亭的事情了。”
刘弗章无语,抬手将那匕首夹在两指之间挪开,“你七岁的时候闹着要嫁给厉硕明,我不同意,你就偷偷在我床上放你养的小兔子。”
刘葳兮气得脸红,“胡说!谁闹着要嫁给厉硕明了?我那是要他陪我玩游戏!”
“都一样,”刘弗章道:“把匕首收起来,你不会随身就带着这玩意吧?”
刘葳兮确定这是自家兄长,忙收起匕首往回走,只两步,他又转回头来看向刘弗章,“那之前的不是你?是别人?难怪听到我说话的时候瞪大了眼睛!”
“兄长知道那人是谁吗?还不抓了他杀了灭口!”
怎么一个个就知道杀了灭口?
之前也是这种人的刘弗章绝对不承认,迫于无奈,他只好把和林兰池互换的事情说了一半,其中细节,就没必要和刘葳兮说了。
刘葳兮听完,一时惊呆,而后才问道:“既然南海寺没办法,兄长又是怎么换回来的?”
“难道她用了我上次和她说的办法?”
刘弗章想到当时的画面,只记得林兰池长长的浓睫,一时脸热,回道:“你们是怎么互换,我们就是怎么互换的。”
刘葳兮还以为他的意思是两人也经历了一番生死危机,只不过他看刘弗章的样子并不想多说,于是也没接着问下去了。
他来也只是试探石晚亭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现在收获了答案,只想要飞快去写信给石晚亭说清楚,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兄长。
等刘葳兮走了,刘弗章继续批完奏折,心头却始终又想着林兰池的事情。
“秦五。”
“属下在。”
刘弗章道:“林兰池去找她母亲了吗?”
秦五低头,将跟在林兰池身边的卫七所说的话与太子殿下说了。
刘弗章停笔,冷声道:“王善珍真是不知死活,和卫七说,让他把戚威已死的消息告知戚家。”
王善珍,你既然惹事,就等着吧。
对了。
“还有,让郝三去查崔家的底细,我要把他家那群混账的诰命皮全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