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这一幕很熟悉。”
叶声想了想,不正是在麟湖乐园时,自己跟鬼说的话吗?
“快走吧,鬼就要出现了。”女人继续说。
叶声并没有强行作死,扭头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叶声跑开之后,女人仍然留在原地,持着白灯笼,徘徊着,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跑出老远,叶声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看见一条乡野小路。
小路的尽头,她碰见了一个老大爷,笑呵呵问她是不是迷路了?
“又来一个?”叶声心里一突突。
这次也要跑?
她想了一下,停下来说:“我刚才在前面碰见一个女人,穿着白裙子,提着白灯笼,跟我说这里很容易撞鬼,我不知不觉就跑到这里来了。”
“你碰见的是我儿媳吧?”老大爷居然认识刚才那女人,对叶声说,“我儿子出门了,一直没出来,儿媳出去找他了。”
“这么晚,不怕出事吗?”
“我们住这里很久了,要出事早出事了,都习惯了。”老大爷转过身,“你是第一次来这里吧?难怪会害怕,到我家避一避吧。”
叶声跟在老大爷身后,这大爷看起来像是活人,说话吐着热气,提着灯笼,走得慢悠悠的。
但在鬼蜮之中,再像活人,也不能放松警惕。
“得找个机会让系统测一下。”
叶声思量着怎么随意的触碰老大爷一下,就已经到了他的家里,简陋的瓦房屋,屋子里没亮灯,老大爷按了旁边的按钮,白炽灯亮了起来。
“随便坐吧。”
“家里就您一个么?”叶声注意到桌子上的某些东西蒙上白布,地面放着一些高高低低的坛子,也用破布蒙着。
老大爷转过去拿东西,笑呵呵的说:“儿子儿媳还没回来,现在就我老头子一个。”
趁他没回头,叶声迅速拉开桌上白布,看了眼是什么东西。
白布蒙着的是一些相框,相框里有几个人的黑白照片,最外头的是一个老阿婆的黑白照片,冲着镜头咧嘴笑,牙齿没剩几颗。旁边是一个女人的黑白照片,长发、白裙,女人手里抱着一个人头大小的坛子,看着镜头面无表情,跟叶声之前碰见的女人一样的长相。
再旁边,叶声瞟见一张男人的脸。
老大爷转身,叶声瞬间放下白布,装作一直安安静静坐着的样子。
“老大爷的儿子和儿媳,早已经死了。”叶声心里已经明白过来。
这个大爷,多半也不是活人。
“对了,你饿吗?我拿点儿馒头给你吧。”老大爷说。
“谢谢您,不过我已经吃过了。”
“你不会是担心我给你的馒头是供给死人的吧?哈哈,别担心,都是刚做的。”老大爷说了个冷笑话,叶声却一阵恶寒,冒出了鸡皮疙瘩。
“确实是饱了,谢谢您的好意。”叶声客气的说。
“好吧。”
老大爷有些失望的转过身,门外,响起了脚步声。
“应该是我儿子和儿媳回来了,我去开门。”
叶声心想:“如果真是儿子和儿媳回来,那我还真是被一家子鬼给包围了呢!”
两扇大门被推开,站在门口的,是一个憨厚长相的男人,男人旁边,是那个持着白灯笼的女人。
女人看见叶声,目光凝滞一瞬,旁若无人的说:“我饿了。”
“只准备了馒头和咸菜,先将就吃点儿吧。”老大爷推开院门,走到了厨房。
男人看向叶声,热情的说:“来客人了啊。”
“只是路过,我这就走了。”叶声站了起来。
“这就要走了?留下来吧,外面有鬼,很恐怖的。”男人说。
老大爷端着一大盆馒头出来,也跟着说:“是啊,那女鬼很可怕的,你一个人走在外面,很容易被女鬼盯上。”
白裙女人将白灯笼放到角落里,默默点头。
她伸手拿了个馒头,安静地吃了起来。
老大爷掀起墙壁边的破布,从坛子里舀出来一些咸菜,放到了桌上,女人吃得津津有味,完全将叶声无视了。
“什么样的女鬼?”
叶声以为他们说的是鬼母,没想到,他们说的却是另一只女鬼。
男人很擅长讲鬼故事,语气和说话的节奏很容易将人引入恐惧之中,“那是个绝望之中死去的女人,会在自己死去的时间出现,任何听见哭声的人,注定死去。她头颅破碎,穿着血红的衣裳,听说最初看见她的时候,她身上的衣裳还是灰色,后来,被她杀死的人越来越多,慢慢地染成红色。”
“这么危险的吗?不过,这样说的话,还是有人从这个红衣女鬼手里逃脱下来……”
“你这样想就不对了,那人能逃脱出来,是因为死的人不是他,但你一个人要是撞见那红衣女鬼,不是必死无疑了吗?还是留在这里吧!”
“你们还碰见过别的鬼吗?”
“别的鬼?”男人和老大爷面面相觑,似乎对叶声的话很不解。
“譬如说,鬼母什么的。”叶声盯着男人的眼睛。
“听起来就很危险,要是碰见,怎么可能活得下来!”男人不住的摇头,仿佛对鬼母一无所知。
这局面挺有趣。
一家子鬼,却说着鬼。
“要是外面有鬼母,那不是更吓人了?你就不怕撞鬼碰见死人吗?”男人有心劝阻叶声。
“死人和鬼,我不是已经碰见了吗?”
话音落,屋子里的三个“人”,同时看向叶声,带着一样的死气沉沉。
一切的伪装褪去,坐在桌边的“女人”机械性的咬动牙齿,将雪白的馒头碾碎。站在叶声面前的“男人”歪着脑袋,一只眼眶凹陷,蛆虫爬进爬出,另一只眼睛失去了弹性,血肉腐烂。
佝偻着背的老大爷只剩下一副骨骸,右手靠在背后,发出老迈的声音。
“所以,留在这里,不是更好吗?”
骨骸咔嚓转动头颅,面向叶声,“你真的确定,你还活着吗?”
“我的生死,不劳诸位操心,便先走了。”
叶声缓缓后退,走出大门。
屋里的三“人”,注视着叶声,视线凝结成永恒。
叶声还担心他们会突然袭击,走出老远,没见他们跟来,不由念叨:“他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不对我攻击,难道真是想救我一回,让我永远留在那里?”
“没攻击还不好吗?”柳霁婴不解的说。
“他们不攻击,不就意味着,那个红衣女鬼,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真的吗?”
哀怨的哭声,在荒郊上,凄凄惨惨地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