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于文殊手握匕首,向自己展示手臂上那些纵横交错的血色刀痕的样子,真的是把平贵给吓坏了。
他那副不疯魔不成活的样子,跟精神病人没有什么两样。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平贵开始有意避免在于文殊的面前,提及任何有关神经病方面的话题。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搞得对方精神崩溃,从而做出一些自残的行为来。
……………………
“你是不是又…”
(你是不是又犯病了?)
平贵与温袅袅的大婚当天。
一间简陋异常的小黑屋中。
因着对方使了某种手段,将自己从驸马府的新房里,给弄到了这间乌漆麻黑的房间来,使得平贵恼怒不已。
这才刚想开口质问对方是不是又犯病了,但话才到嘴边,她又自己给强行收了回去。
发起病来得于文殊,就跟疯狗一样,平贵不敢轻易招惹。
为了不刺激到对方,剩下的那一半话语,她只得将其打碎,全部咽进了肚子里。
“你刚才…想要说什么?”
虽然平贵及时收住了那句还没有完全说出口的话,但…于文殊似乎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一般。
他的眼神突然变得漆黑无比,里面尽是阴鸷和诡秘。
声线也跟着压得极低,还略微带着点暗哑。
就像是恶魔的低语声。
“我没有说什么。”
平贵紧紧抿着嘴,表情微微有些愣神。
顿了顿后,立即又转开了话题,“我要走了。”
这样说着,她当即站起身来,下了地,转身就要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你要走去哪儿?”
见平贵要走,于文殊的面容上渐渐有些扭曲起来。
他咬了咬牙,也跟着起了身,紧紧跟随在她的身后。
不离寸步。
“我要去成亲。”
“要去迎娶温袅袅。”
“要去当飞上枝头的驸马爷。”
平贵头也没回,一字一句的说道。
冷着脸,抬起脚步,继续往门口的方向移动。
没有片刻的停留。
“不许去!”
她的身后,于文殊慌张的大叫了一声,眼眸中闪过一丝惶恐。
他这副惶恐不已的样子,像是生怕平贵要离开一般。
“我为什么不能去?”
于文殊这边话音刚落,平贵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她停在了房门前,转过身子,面向对面的男人,冷冷的问道。
“当初你进宫的时候,不是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的前程着想,才入宫去的吗?”
平贵想着,既然以前于文殊非要“栽赃”她,说是她哄骗他入宫去的。
那么,现在她就成全他。
坐实…自己为了前程着想,确实是有哄骗于他的罪名。
并开始拿他的话,来堵他。
“你入宫这么多年,圣眷正浓,还被封为了贵君,得到女皇陛下的无边宠爱、和疼惜。”
“可我呢?我依然还只是一个客栈里的小杂工。”
于文殊打着为了平贵前程着想的幌子,入宫已经有两年了。
他被封为贵君。
在后宫中的品阶也并不算低。
若是真心想要为一个贫民谋求个一官半职的话,这件事说难也不难,甚至…还有些简单。
可结果呢?
这个男人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他总是对着她说,他是为了她才入的宫,他会帮她谋夺高官俸禄,他会一切以她为先。
但…这一切都只是光打雷不下雨而已。
嘴上说得情真意切,但…暗地里却事事使畔子。
就像现在这样。
明明平贵马上就要成亲当驸马了,他非得半路杀出来,将自己掳到这间破房子里来,好阻止她与温袅袅的婚礼。
“温袅袅说得一点都没错,你就是有意吊着我而已,其实根本不是真心想要为我铺路。”
“你帮不了我,但袅袅可以帮我,他可以让我坐上驸马的位置。”
“娶他,我是心甘情愿的。”
平贵一字一句的说着。
她每说一句,于文殊心里就寒了一分。
“你果真的是一直在哄骗我!”
“怪不得我当初要进宫的时候,你阻止都不阻止一下,你一直就是在利用我!”
也不知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于文殊开始言语错乱起来。
“你对我根本就没有真情,你哄骗我,就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渐渐的,精神又开始有些崩溃了。
现实和臆想慢慢重合起来。
他已经分不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只能一个劲儿大喊大叫的质问着。
质问平贵眼里只有前程,没有自己。
“…………”
平贵抿着嘴,没有说话。
面对于文殊尤像是撒泼似的质问声,她也是真的无言以对。
之前她跟他说,自己没有哄骗他入宫,他不信。
现在她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是哄骗与他,他又表现得难以接受,一副快要疯了的样子。
这样半疯半醒的状态,实在是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也接受不了。
“我真的要走了。”
“袅袅还在等我。”
于文殊以前这样半疯半醒的时候,平贵顾忌对方有神经病,便也想着算了,自己何必去跟一个有恋爱妄想症的人计较。
可如今呢?
如今这可是关系着自己任务的关键时刻,她哪里还能就这么算了。
平贵颇为烦躁的睨了对方一眼后,连忙再次转过身,提步想要离开。
她要立刻赶回驸马府去。
兴许时间还来得及。
“不许走!”
于文殊很疯。
他现在对自己曾经说过要帮助平贵的事情已经只字不提了,一心一意只想着让平贵成不了亲,迎娶不了温袅袅。
而另一边。
平贵也没有理会于文殊的大吼大叫。
她双手搭在门扉上,只想着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尽快赶回驸马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