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外是一片密林。
穿过密林，前方便是一条小溪。
夜晚的冬日最是寒冷，也是溪水最容易结冰的时刻。
平贵来到小溪旁，看着眼前已经凝结出厚厚冰层、且不再流动的水流，一时之间只觉得颇为郁闷。
稍后。
她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气恼。
围着四周转了一圈儿后，在地上随意的找到了一块类似于冰凿的坚硬石块。
“还行，应该可以凿开冰面。”
平贵握着这块石头重新再次来到河边。
她二话不说，直接使出全身的蛮力，就对准厚厚的冰面凿了下去。
一下、两下、三下…
在持之不懈的作用下，原本厚厚的冰层已经被凿开了一个大口子。
平贵见此，连忙从怀中取出一只竹筒，将其按压进冰层裂缝中，让里面的冰水倒灌入筒内。
在装水的过程中，她目不斜视的看着手中的竹筒。
这竹筒…
望着手中正在拼命灌水的竹筒，平贵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糟糠之夫…白如玉。
她的思绪也一下子被迁回了自己还在老家的那段日子。
几年前的一个夜晚。
白如玉坐在破旧的木椅上，旁边点着烛火。
在烛光下，他似乎正在用刻刀专心专意的做着些什么。
“你拿着刻刀在做什么？”
那时平贵家徒四壁，穷的可怜，家里连个像样的锅碗瓢盆都没有。
家里的一些木制用品也都是她自己现成做得。
“没什么。”
白如玉一听到平贵的声音，他连忙将手中的东西藏在身后，不让平贵看见。
“你别藏了，我都看到了。”
平贵敛下眼眸。
“原来妻主你已经看到了啊。”
白如玉傻傻的摸了摸自己耳边的鬓发。
随后，便老老实实的将一只木制半成品从身后拿了出来。
“妻主你过几日就要上京赶考了，家里也没什么银钱，我也不能帮你备足去京城的车马钱。”
白如玉低垂着头，心里十分不好受。
他很自责。
很自责自己为什么会那般无用，就连妻主上京城要用到的盘缠，他都存不下来。
“最近镇上我看很多人在卖竹筒挣钱。”
“我之前也早就打听好了，一只竹筒可以卖到五纹钱。”
“这几日里，我从山上砍下了不少的竹子，将它们一一用刻刀削成竹筒的样子贩卖，想着能赚一点儿是一点儿，能给你尽量多的存下盘缠钱，你也能在路上少受一些罪。”
古代的交通十分不便利。
从平贵老家去京城的话，起码都得用上大半年的时间。
这半年里，光是在车马上的花销就不是一户平常百姓家庭能够承担得起的。
更不必提，这半年里还要吃饭和住宿了。
白如玉以前听自己的父亲说过，那些家境贫寒的女子想要出人头地…是很难很难的。
上京赶考过程中的花销，足以抵上一个普通人家好几年的收入。
有好多的人家为了供养出一位学子来，甚至还要花费上祖孙四代的努力来集中供养才行。
除此之外，独自赶赴千里迢迢的京城路上，也是凶险万分。
官道上，会有劫匪专门劫掠赴京的学子。
有些人甚至因为银钱被抢，导致身无分文，最后客死他乡的也不在少数。
更有甚者，因为感染瘟疫、或是劳累致死的…更是不知凡几。
这其中的千难险阻，并不是一个普通家庭可以承受得。
故此，每年科举功成名就之人…不是出身世家，便是家中颇有田产。
将人分为三六九等，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如平贵这般的底层老百姓，能够成功榜上有名的几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平贵，你…你能不能…能不能不去京城？”
白如玉攥紧手中的木竹，猛然抬头望向那正站在不远处的女子。
他并不想自己的妻主离开自己，也不想平贵去京城赶考。
“平贵，我很能吃苦的。”
“只要能跟你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
白如玉那双美丽的眼睛里，不禁开始闪现出动人的泪花来。
他心疼他的妻主。
他可以忍受贫苦的生活，只要妻主能够陪在自己的身边就好。
“你不需要为了给我提供更好的生活，而冒着生命风险去京城。”
可怜的白如玉什么都不知道。
他轻信了负心女的谎言，只以为对方是为了自己，才想要出人头地，赴京赶考的。
“如玉…”
白如玉的哽咽，让平贵心口酸涩不已。
“我不能不去。”
稍稍顿了顿后，这负心的女人攥紧了放在身侧的手，还是没有因为那一心只想和妻主长相厮守的夫郎…而产生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