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孙低声说,“估计黄厂长来了。”
为了让小孙的善意“谎言”不穿帮,老郑示意小孙不要动,他去开门。老郑师傅门刚刚打开,黄副厂长就喊,“老家伙,搞什么玩意,今天怎么让小孙通知我,什么意思,难道小孙比我跟你还熟悉?”
“别咋呼,叫你来喝酒,不喝拉倒?”
老郑跟老黄是一对冤家,见了面就相互掐架,这对小孙来说,见怪不怪了。“你瞧瞧,今天小孙赞助,有你爱喝的老西风,美死你了吧。”
老黄提起酒,打开瓶盖,一品酒味,就评价说,“地道。”
“这可是我余师傅托人给买的,不会是假的?”
小孙特意解释酒的来历,意在说明它的品质。“荃鑫在家吗?”
黄副厂长问。“临时觉得不舒服,在屋里躺着,不碍事,我们先喝一会,等差不多了,再加个热菜?”
“客随主便了。”
老黄端起酒杯,也不拘束,先干一杯,完了后,连说几个“好”。“别着急,没人跟你抢,先垫一下肚子,小心一会难受。”
老郑劝他。谁知这个老黄,老郑越是劝他,他越来劲,越来疯劲十足,一下子连喝三杯下肚。酒过三杯,老黄话也多了,对小孙说,“小孙,老将被你折服了,最近分厂气色大变,人心向背了。”
“那时魏、余两位领导有方,还有你和书记鼎力相助,才有今天。”
“小伙子,很会说话,居功不自傲,后起之秀之典范。”
老黄伸出大拇指,连按数下,“会说话是做人,居功不自傲是做事,大有前途。”
“你不会是说醉话吧,举一两个例子说说,也让我知道小孙做了哪些好事。”
“你还别说,就凭那决策研讨会牌子一亮,首次开会,反响很大,连我都感受到了尊重的味道,你能说别人还能无动于衷吗?这招太厉害了,和以前对比,反差太大了,人心都聚焦到一起了,后面的事就好做多了。”
“这倒是个新鲜的玩意,头一次听你提说。”
老郑觉得名词很新鲜,好奇生怪。“更让你更想象不到的是,对有非议的徐玉霞的调岗使用,说法不一,但说好的居多。”
“可我家老李却说,小孙已经误入歧途了,无可救药了,被‘美人计’迷住了,怎么跟你说得相反?”
老郑故意提高嗓门,质问老黄。“那时我们这些老家伙有点落伍了,思想有点跟不上形势了。”
老黄又抿了一口酒,继续说,“尽管我们分厂内部对此事说三道四,但外面反应大不相同,几个分厂的老同事都问我,徐玉霞自从换岗以后,与外部打交道,变得彬彬有礼,说话和气,开始低调做人了,这也就一个礼拜的事,怎么就跟传说的不一样。”
老黄又喝了一口,问,“小孙,别人问我,你们分厂那个小孙,凭什么让她改头换面了,我说不出,你给说道说道吧。”
“这个还是初步的表现,一个月后,我想让她来个现身说法,到时候有兴趣,一定请黄厂长现场观摩。”
“能否简单地说说,让我们先睹为快?”
黄副厂长兴趣很浓,好奇心有增无减。“既然你问到这里,我就大概说说。”
小孙见黄副厂长很期待的说法,就答应了。“徐玉霞过去都是被前继任宠惯了,就滋长了她的虚荣思念,这次她确实害怕了,她担心我会给她穿小鞋,问我把她发配到哪里?”
“你怎么回答的?又是怎么做的?”
黄厂长问。“我只问她愿不愿意脱胎换骨,重新改过自新,她说,已经晚了,说出来也晚了;我说,如果你能让大家重新认识你是个踏实做事的人,而不是‘以貌上位’,‘凭色取悦’的老印象,我可以给你机会。”
“她怎么说?”
黄副厂长急促地问。“她说我说话算数?我说当真。”
“她信了吗?”
老郑师傅好奇插话。“我跟她约定,三个月,如果跟她相关的单位,总的评价她不合格,她自动离开,另谋好出处,她却反问我,她如果评价合格,我会不会言而无信?”
“你怎么回答她。”
这回轮到黄副厂长好奇。“我当心给了她承诺,一不会打击报复,二不会失言。”
“她信了吗?”
老郑师傅接着问。“当然没有,但有点心动了。”
“那后来呢?”
黄副厂长问。“我说了很多很难听的话,她听了后认为我说得不错。”
“你说了什么?”
郑师傅问。“我说她已经四十多了,如果凭姿色,能和小姑娘比吗?现在提倡干部四个化,其中之一是干部年轻好,如果不努力做人做事,那些年轻有为,富有朝气的人喜欢扮老徐娘。”
“你这些话说得够毒的。”
黄副厂长、郑师傅都觉得他这招绝了,戳穿了徐玉霞的软肋,打破了她的幻想。“至于其他的做法,我就不详细说了,如果你们感兴趣她能否变得如我预期所言,咱们可以拭目以待了。”
孙超华说到这里,就结束了他的介绍。“好,我们不再打听你的行事打算,那你说管理到底是管什么?管理又是做什么?”
“这个嘛,我是这样理解的,管理就是通过人性心理分析,满足其合理要求,让其自愿为团体自觉付出,简单地说就是,给人留余地,就是扩大自己做事空间。”
“好,这个说法比较通俗,大道至简,人人都能理解,老郑,你说呢?”
老郑不太明白,说,“前面说得很咬口,不太明白,后面理解了,不就是人敬我一尺,我还人一丈的道理吧。”
“有进步,连你这个大老粗,都能明白这些,已经相当不错了,可见小孙不简单,懂得人性,必有见效之回报了。”
“你个酸秀才,吃着我们的,还数落我们老郑,什么意思?酒堵不住你口,这菜可以了吧!”
“唉,你不是病了吗?怎么好得如此之快?”
老黄见李大姐突然冒出,站在面前,感到奇怪。“你才有病,喝多了,我只不过累了休息一会儿。”
李大姐端起酒杯,说,“小孙,一切不要在酒中。”
说完自己先喝掉了。“我也感谢大家的体谅和理解。”
说完,也喝了一杯。然后,招呼小孙吃菜,嘱咐不要多喝,说完坐在一边,听他们聊天。“哎,我说你什么意思,当我和老郑是空气吗?就你们碰杯,一点也没有待客之道。”
“你是客人吗?至少是半个主人了。”
说完,忽然问道,“你刚才说外不说,徐玉霞变了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
老黄肯定回答。“老黄你不听错了,我也知道你对徐美人有好感?”
李大姐故意逗弄黄副厂长。“什么意思,当着你们老郑的面,调侃我老黄,真是饱汉不知饿汉饥。”
黄副厂长也针锋相对,回敬这对夫妻。“你这个老不正经的,小孙还没有结婚,你在小辈面前会说些什么话。”
老郑师傅开始说老黄。“就是,我看今晚喝多了,就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大姐也在一边附和。“得,就算我多喝了几杯,也不至于心痛了吧,何况这酒还不是你家的。”
老黄开始一战二战了。“咱们说徐玉霞的转变问题,你们怎么又开始抬杠上了。”
孙超华笑他们一群老顽童。“那我还是有点不信,一个月之后再下定论不迟。”
李大姐尽管还是半信半疑,但对小孙的关于徐玉霞使用的做法,不再抱有成见了。第二天,小孙一进办公室,余秀清问,“怎么样,黎荃鑫还生气吗?”
“气是消了,但还是不完全相信我。”
“这已经不错了,最好让事实说话,我也就没有顾虑了。”
余厂长还担心说,“昨晚我还担心她不给你台阶下呢?”
“师傅你多虑了,我让黄厂长去了,就预备了她的变故,还好,黄厂长倒是算是无意帮了大忙,对徐玉霞的变化来了个现身设法,让我省了好多事。”
“你真鬼精灵,连老黄都不知不觉入了你的戏中了。”
“我这也是借力打力,省事不费力。”
小孙自我感觉良好,说话也精选词汇,力求简练。正说着,王师傅来了,进门就喊,“小吴组长,你看徐师傅给我交代的不清楚,这个问题如果解决?”
小孙一看,是一些关键零部件的加工工序的安排,计划上没有明确标明,就说,“你去喊一声徐师傅,我们一起到现场去看看如何?”
支开了王师傅,小孙对余秀清说,“师傅,我去处理一下?”
“我们一起去吧,我看看你是如何处理的?”
“好,有你坐镇,我胜算多多。”
“不是,我只看不说,看你运作,不干扰你思考。”
余秀清特别强调她与小孙之间的主次责任关系。“行,我就自我主张了,您事后再提不妥之处吧!”
“我就是这个意思。”
超华明白,师傅要现场给他考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