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们打量了她一番,眼里还是有所怀疑。
“皇后娘娘怎么会派你这么个小丫头来?你到底是何人!”那时他们留在这里,皇后明明说过,若有人找来,必然是自己最为信任之人。皇后生性多疑,在闺阁中时就是如此,她所信任之人除了自己的儿子孟宁朗外,还真想不出有旁人。
江盏醉嘴角一扬,笑得云淡风轻:“妾身是三王爷的王妃。”
“哦?三王爷竟是娶王妃了?”
江盏醉点点头,稍稍上前靠近了一步,一股淡香从她身体内飘出:“我与王爷伉俪情深,皇后自然是信任我的。娘娘说了,其实这么多年来,你们无时无刻不想着为国舅报仇,我拿着这块玉佩前去,他们必定会助三王爷一臂之力。”
她屈了屈膝,长发落下遮挡住了眼眸:“还请各位一定要帮助王爷,妾身感激不尽。”
她这么一番动人的话说出口,加之她有意无意释放的魅香,大汉们均是一阵晕晕乎乎,打消了对她的怀疑。
刚才那领头的大汉将她扶起:“王妃严重了,我等都是粗鄙之人不会说话,如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他拍了拍胸脯,豪气干云的大喊,“只要是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兄弟们就算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江盏醉眼眸中含着笑意:“那就多谢各位了。”她将玉佩从他的手中取回,“过几日就将起事,你们先将武器统统准备好,待过几日就会派人来此,我们就以这玉佩为暗号,只要再看见这玉佩,便是出兵之时。”
见大汉们纷纷点头,江盏醉这才收了玉佩,驾马朝着皇宫而去。
一回皇宫,她第一时间就前去御书房,却被门口的御林军拦了下来:“皇上有令,与五王爷有关之人皆不见!”
“我有证据证明鹤归是被冤枉的!你们放我进去!!”
江盏醉梗着脖子朝里面喊,可惜孟武帝却丝毫不动容,完全没有要放她进去的意思。江盏醉担心拖久了会夜长梦多,一咬牙,长袖一挥捏了个咒法,那群御林军立刻被钉在原地。
伸手推开面露惊恐的侍卫,江盏醉推开御书房的门:“皇上,我找到证据证明……”话还未说完,她便戛然而止了。
因为有一道符从后面飘进来,不偏不倚,正好打在她的身上!
江盏醉踉跄了一下,刹那间浑身的骨头好像被捏碎了一般,疼的她不由的倒在地上打起滚来!
孟武帝手中的书‘啪’的落在桌上,猛然间站起身来:“这,这是怎么回事?”
“孽畜!”
一声大喝从门外传来,一个身着素衣的法师从外飞入房间,落在地上:“区区狐妖,胆敢在这里作祟!”
“你说她是……狐妖?”
孟武帝张大着嘴盯着已疼的说不出来的江盏醉:“她是太子侧妃,也是丞相的女儿啊!”
法师一挥手中的剑:“并非如此。皇上,这孽畜不过是附身在这女子的身上罢了,至于宿主,怕是早已死了。”
他摇了摇头,从怀中又掏出一枚符咒,朝着上面喷了口水,猛一弯腰一掌打在江盏醉身上!
“啊!!!”
只听见一声惨叫,江盏醉身子弯成一团,撕心裂肺的疼痛从骨子里蔓延出来,她的眼泪忍不住落了下来。
她死死的咬住嘴唇,让自己不至于因为疼痛而晕过去。
“只要我还有……还有一口气在,我就会跟鹤归站在一起!”江盏醉声音嘶哑的可怕,她手指拼命的扒住地缝,身子一点点的挪动往前面爬去,“皇上,我有证据证明鹤归是无辜的!”
只要有一丝机会可以将真相告诉皇上,哪怕是被打回原形,她一定也会拼死相博!
孟武帝皱着眉头看着一条从门口蔓延至眼前的血路,刚想开口说什么,却被眼尖的孟宁朗看见,他急忙冲着法师使了个眼色,法师心领神会的一晃手中的铜铃,那铜铃中的音波震的江盏醉‘哇’的吐出一口血!
“这是镇妖铃,你要是敢再往前一步,我现在便除了你这妖物!”
法师一手持着铜铃,一手拿着剑冷冷的盯着江盏醉,江盏醉冷笑一声,‘呸’的吐出血痰来:“你做梦!孟宁朗,你的丑行,将会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只要看到证据,皇上就会明白,究竟谁才是想犯上作乱之人!”
眼里杀意愈重,法师瞄了孟宁朗一眼,他何等油头,立刻明白过来。
“孽畜,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
说罢,法师伸了伸手,一道光束从天而降,牢牢束缚住江盏醉,光华流转,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体内的妖力在流逝,积攒多年的力量,就这样渐渐付诸东流……
孟武帝的眼神……是冰冷的。
他先是皇帝,再是一个父亲。作为帝王,哪怕是自己的孩子,也不能武逆他,更不能背叛他!
这是一个皇帝,早已有的觉悟。
江盏醉眼里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她再怎样拼了命的努力解释,所有的情感都无法传到孟武帝的心里。或许这一次,她该陪着他一起死,这样才是最好的结局。没有必要反抗,乖乖被吸干所有的妖力,再求皇帝结束她这虚无漫长的生命。
扒着地缝的手失去了力气,缓缓松开了。
“阿醉,不要死……”
江盏醉本来已合上的眼猛地睁开,环顾着四周却没有看见孟鹤归的身影。
是她的错觉吗?
“阿醉,你要好好活着。”
不,这不是幻觉!这一定是孟鹤归在远处呼唤她!江盏醉,你怎么能放弃,你的夫君还在等着你去救他!!
江盏醉猛然清醒过来,对上孟宁朗得意的眼神,她仰起脖子,发出尖利的嚎叫,瞬间,周身的光束已消失不见,江盏醉腾空而起,疯狂地袭向施法的法师!
法师大怒,发动真火,熊熊烧灼着与他厮打的江盏醉,江盏醉在疼痛中哀嚎着,却死命的咬住他的脖颈不肯离开!
好热、好痛……她是不是要被烧死了……
不过,不过她也算努力到最后了。
就在她意识将要涣散之际,那法师脖颈间竟被她狠狠咬出一个缺口,血大量的喷涌出来,他轰然倒地,施在她身上的法术刹那间被解除了!
江盏醉咧嘴一笑,缓缓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孟武帝。
她经过之处,无不是鲜血遍地,她却恍若感觉不到任何疼痛,直到走到孟武帝的面前,颤抖着从怀中掏出玉佩:“皇上,这便是孟宁朗和皇后陷害鹤归的证据,所有的一切,你去城西的无名村看看便可知晓了……”
再也支撑不住疲惫的身躯,她倒了下去。倒下去的那一刻,她仿佛看见孟鹤归冲着她伸出手。她努力的微笑,眼前却是一黑,终是失去了知觉。
周围是非常纯粹的、不掺任何杂质的黑暗,彷佛一个巨大的黑洞,一丝光线也无。江盏醉瞪大了双眼,把手指伸到自己眼前,看不到。时间渐渐流逝,空间感和方向感也随视力一起丧失。
她已不记得自己在牢中待了多久了。
这是一座特殊的牢房,或者说,只是一个笼子。
笼子四周皆被法师施以术法,只要一碰到铁笼边缘,便是一阵伤筋痛骨的疼,好似身体被撕裂开来一样!那法师脖颈被她咬开一个大口,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若不是孟武帝让留下她的命,他恨不得直接收了她这个妖物!
江盏醉窝在铺满了稻草的地方,眼里无悲无喜。
每日给她送饭的小丫头心思纯良,可怜她一个侧妃却被关在这里,早已告诉她自那日之后,皇上便亲自带人去了城西,将那群亲兵一网打尽,虽不知那些亲兵有没有供出皇后和孟宁朗的阴谋,但据说孟武帝勃然大怒,将这些亲兵统统砍了脑袋!
能救了孟鹤归,她已是别无所求了。
皇上会下令怎样对她呢?是杀了她,还是让她现出真身把她的皮剥了给娘娘们做成毛领?
江盏醉每日胡思乱想来打发日子,直到那丰神俊朗的男子朝着她走来。
看见孟鹤归,江盏醉心中一直提起的大石头重重的放下了。既然他出来了,想必皇上是相信了他,无论孟宁朗有没有被处决,这日后皇帝之位,就稳固的多了。
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沾的稻草,又将散乱的头发掠到耳后,故作无事一般冲着他甜甜一笑:“你怎么来了?”
孟鹤归的眉头紧锁,大跨步的朝着她走去:“你为何要这么做?”
“什么?”
江盏醉装作听不懂的样子,眨巴了几下眼睛:“我只是把事实真相说出来了啊!”
孟鹤归的指甲猛地嵌入肉中,隐约间渗出血来:“你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么?父皇已将所有事情告知我了!江盏醉,是不是在你心里,只要满足了你自己的愿望,并不在意我的感受?”
江盏醉收敛了笑容:“鹤归,你这样说,未免对我太不公平。”
“公平?阿醉,你可知当我知道你的身份曝光在众人面前,当我知道你受了伤却被关在这里而我却无能为力的时候,是何等的痛楚?”孟鹤归从没有过这般悲伤的表情,“阿醉,我宁愿你好好的。”
她淡笑出声:“木已成舟,皇上如何会允许一只妖祸乱后宫?鹤归,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如今,你该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彻底击垮孟宁朗才是。”
“阿醉,无论面对多么强大的敌人,我粉身碎骨也会护你周全。”
江盏醉浑身一震,她走到栏杆前,想要伸出手摸向他的脸,却被那附着在栏杆上的法术阻隔,因为疼痛不由的抽搐了一下,猛然缩回了手。
孟鹤归薄唇抿成一条线,伸手就去抓那栏杆,却宛如被雷电击中一般,‘噔’的倒退一步。
他不可思议的低下头,看向自己的手掌。
这法术不是只针对妖么,为何对他也会有效力?
江盏醉看着他的神色,心中却是了然。当年她将内丹放入他体内时,他就已不是全然的人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