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至于大小姐方才说的关于二小姐的恶性，老奴也是有耳闻，但您宠溺二小姐，老奴自然不好说这么多。
“至于三公子，老奴听下人嚼过舌根，说三公子不像将军的儿子，还说每隔一段时日，二姨娘便会带三公子单独出门，连婆子丫鬟都不带……”
等容妈将心中藏了多年的话都说出来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了。
老夫人的眼中浮现沉痛之色，她没想到，当初老头子撒手人寰之前，将这么大一个宁府交给自己，让自己好好打理，结果却打理成这个样子。
要不是若笙这丫头去了一趟卫王府，转变了性子，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亲侄女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老夫人，其实还有一件事，您怕是也忘了。”
“说。”
“您当初被二姨娘和二小姐毒害，还是大小姐回来及时救了您，您还记得吗？您当时用失忆来糊弄此事，为了不让家仇外扬。”
老夫人身子一僵，讷讷地点头：“记得。”
容妈看了看老夫人的神色，言近旨远：“老奴认为大小姐当时定是知道您故意那样说！”
听到这个，老夫人心中一个咯噔，回想那日的情形。
当时本来要回院子，结果若笙却问了一句‘今日真的是十五吗’，那时想必若笙就已经察觉了吧？
容妈继续道：“大小姐是学医的，您有没有得失魂症，大小姐定然是看出来，但大小姐当时没有挑明，不就是为了老夫人您吗？
“老夫人，恕老奴说几番不好听的话，您扪心自问，大小姐有害过您吗？
“尽管您多次偏向二姨娘和二小姐，大小姐都始终当您是祖母，除了言辞上有点偏激，并无其他过分行为。
“反观二姨娘和二小姐，甚至是三公子，他们可曾真正的关心您？
“二姨娘和二小姐为了扳倒大小姐，甚至不惜向您下毒，您说，她们值得您这般吗？”
面对容妈的几番犀利的言辞，老夫人终究是承受不住，胸口一闷，晕了过去。
“啊！”容妈大惊，“老夫人，您怎样？您醒醒啊……”
在外面守着、顺便监听的血蛇闻声，快速走进来，“怎么了？怎么回事？”
容妈对于血蛇的出现有些意外，“你为何会在外面？”
她以为，这里只有她与老夫人。
“主子命我在此等候，保护老夫人的安全，免得有人要在这偏僻后院加害老夫人。”血蛇义正严辞地说道。
容妈顿时无语，她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大小姐让血蛇在这，无非就是想知道老夫人都做了什么。
但现在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赶紧将老夫人带回房间。
“快，快去请大夫！”容妈焦急地跟家丁说道。
等家丁离去，为了以防万一，容妈跟血蛇说道：“劳烦你送老夫人回来，还请你去跟大小姐说一声，老夫人晕倒了，请大小姐过来看看。”
外面大夫的医术再好，能好得过曾进宫替贵人看病的大小姐吗？
血蛇闻言，点点头就离开了。
……
百棠苑。
宁若笙在房中闷闷不乐，要不是怕祖母出事后、父亲会担心会难过，她真的不想理会这个没有一点辨别意识的祖母。
见过偏心的，但是没见过把心偏到天边去的，那叶玉娟母女俩先前都要毒害祖母，祖母居然都能原谅，真的是……
“小姐，血蛇回来了。”
“让他进来。”
血蛇进来后，第一句话就是：“主子，老夫人晕倒了，容妈请您过去，估计是想您给老夫人看病。”
宁若笙蹙眉，“请大夫了吗？”
“请了。”
“那便行了。”
宁若笙此时心中还有气，不想过去，毕竟只是气晕而已，除非是危及性命，不然她觉得自己没必要过去。
紧接着，血蛇就将自己在柴房外面听到的都跟她说。
当听到容妈居然在替自己讲话的时候，她有点懵，不过很快便想明白，定然是容妈听了赵远的话，知道如今宁府该站在谁那边。
“你派人去盯着叶玉娟和宁诗诗，尤其是宁诗诗，看她是真的疯还是假的疯！”
“是！”
“宁诗诗的事情，封住所有人的口，千万不能传到皇宫之中。”
“这……怕是会很难。”
“怎么说？”
血蛇沉声道：“属下发现宁府外面有眼线，但不知是谁派来的，宁诗诗一事，怕是瞒不了多久。”
宁若笙深呼吸一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等先确定宁诗诗是不是真的疯了。”
她总觉得，宁诗诗是在装疯。
不装疯，后果很严重，但装疯，能得到的好处很多。
比如，避免祖母责罚；再比如，避免嫁进东宫；再比如，可以对很多件事情保持沉默，可以装疯作傻来躲开回答……
不过还是先查探过后再说，如果真是疯了，那计划要调整一下了，尤其是嫁进东宫这一块。
皇家是不会允许一个疯子嫁入东宫的，尽管只是太子的良娣！
在房中琢磨许久后，宁若笙走出房门，刚想去卫王府跟卫白祁商讨此事，就瞧见老夫人院子的丫鬟匆匆赶来。
“大小姐，不好了，大夫说老夫人怒火攻心，一口气上不来，他无能为力，这样耽搁下去，老夫人她……她时辰不多……”
只是纠结一下，宁若笙还是带人去老夫人的院子。
容妈见到宁若笙后，跪在地上哭道：“大小姐，老奴知道您对老夫人有怨气，但老夫人始终是您的祖母，还请您看在血缘关系上，出手救救老夫人吧！”
宁若笙抿嘴：血缘关系？她的母亲是谁都还没弄清楚呢……
不过，祖母还是要救的。
“你们都先出去。”
“是，是！谢谢大小姐开恩……”容妈眼里一喜，满是感激，迅速带人退出房间。
宁若笙给老夫人检查一遍后，发现老夫人确实是气不顺，过后必须要用针灸加以调养，而且还需要喝药养着。
并且以后不能再动怒，否则真的时日无多了，毕竟这些毛病都是战场上带回来的，现在才调理，也无法根治……
施针之后，老夫人心中那口气顺了，意识也渐渐恢复。
在宁若笙收拾针包的时候，老夫人睁开眼，看到前者那瘦弱又挺直的腰杆，顿时泪眼朦胧，想说的话卡在嗓子。
听到身后的细小声音，宁若笙疑惑地回头。
见老夫人醒后，她淡淡说道：“已经施针了，接下来要好生养着，不要再动怒。
“我也不会再来惹你生气，只要你别再因为那母女俩的事来烦我。
“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后，她甚至不看老夫人一眼，起身往外走。
老夫人的双眼已经被泪水模糊，也是这一刻，她才发现，自己即将要失去一个真正为这个家、为自己着想的孙女……
“对不起。”
沉重的三个字，却轻轻飘入宁若笙的耳中，她不由得脚步一顿。
“若笙，是祖母对不起你，是祖母看不清人，是祖母这么多年来不曾关心和照顾过你和安儿，一切都是祖母的错，你……你能给祖母一个弥补的机会吗？”
“不能！”
随着声音落下，房门打开，宁若笙离开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