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辉倾洒下来,照亮了一室光辉,屋里的人正在沉睡,整个小院此时静悄悄的。
“孩子、孩子……”
是谁在说话?
“到我这来,要尽早到我这儿来……”
什么?
“时间不多了,再不快点,就要来不及了……”
来不及……什么……
“……太渊虚境,四海大陆最后的生机……”
林淮竹从床上惊醒,猛地睁开双眼,大汗淋漓的看着帐顶,瞳孔瞬间紧缩,仿佛是受到了惊吓般呼吸急促,心跳加速,直到视线慢慢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她才渐渐平静下来。
方才梦里的那个声音……
“你怎么了?”殷璃在窗棂边的榻上休息,被她突如其来的动静也吓的清醒过来,连忙看向她问道。
“我、我又梦到了……”
“什么?”
林淮竹腾地一下坐起来,抱着被子对着殷璃说道:“我梦到了,在怀阳城时曾出现过的声音,她同我说时间不多了,要我赶快到太渊虚境去,说那是四海大陆唯一的生机!”
殷璃皱着眉头看着她,有些踌躇道:“你……”
“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完后,我的心跳突然不受控制的加速,心中莫名慌乱,就好像要发生什么大事了一样惴惴不安,你看我现在的手都还在颤抖着。”林淮竹伸出手隔空给殷璃看,加重了语气说道。
“又是你的预感吗?”黑暗中殷璃虽看不清她的手是否有颤抖,但听着她声音里的慌乱,忍不住沉声问道。
“预感?”林淮竹皱了皱眉,想了想,不太确定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不是预感,总觉得跟之前几次不太像,但是这种心慌意乱的感觉是一样的,所以我也说不好。”
“那……你还不打算把这件事说给清远道君听吗?”
林淮竹一愣,低头沉思片刻,而后才下了决心点头说道:“嗯,既然那道声音说了是四海大陆唯一的生机,那这件事不能再瞒着师父了,等明天一早我就去两仪宫把此事告诉给他。”
在怀阳城梦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她第一想法是把这件事隐瞒起来,以免让师父担心。
但如今四海大陆已经被魔修惹得一团乱,那道声音又说了是唯一的生机,她怎么也不敢再隐瞒下去了。
殷璃见她已经做了决定,不再说什么,两人又各自重新躺下,静静等着黎明到来。
翌日,天光微亮,山间浓雾未散,花间露水点缀,秦江澜如往常一样在两仪宫后院的宽阔平地上进行着早练。
早练结束,他收起剑,正往屋里走去,一跨进门槛就发现林淮竹已经坐在自己寝殿的侧殿榻上了,让他有些惊讶,脚步顿了顿,才接着往屋里走去。
“师父!”林淮竹自到了侧殿后就一直心神不宁的,这会见到他,连忙起身下榻,迫不及待的朝他迎上去。
秦江澜本是想问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在见到她脸上焦灼神情后,原本到嘴边的话一停,直接换了一句:“出什么事了?”
这般慌乱的样子,看着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师父……”
林淮竹先是拉着他的衣袍袖子让他坐下,给他倒了一杯温热的茶水,然后坐在他的身侧把有关于那道声音出现的前后事都说给他听,就见秦江澜端着茶杯的手一顿,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起来,她看了心里有些紧张。
秦江澜初听闻这个事情,一时太过震惊,导致他没有马上接上林淮竹话。
这也不能怪他,实在是因为这里头还牵扯上了太渊虚境。
太渊虚境他自然是听过的,不仅听过,这太渊虚境还是四海大陆最神秘的存在,知道的人无一不想进去探个究竟,弄清它的来历,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是从上古时期开始就存在的秘境了,数十万年下来,仍旧没有人能成功弄明白此秘境的来历,甚至于连它是何时形成的也没人知道,只知道在现有收藏到的最早典籍里,已经有关于太渊虚境的几笔记载了。
据进去过的修士所说,太渊虚境同别的秘境大致相同,无非是灵药种类要多一些,生长的更加旺盛一点罢了。
哦,要说最大的不同,便是太渊虚境没有兽群,一只兽族的痕迹都没有,里头只有草木。
这也是令人好奇的其中一点。
“你没有听错,那道声音确实是这么对你说的?她让你去太渊虚境?”秦江澜放下茶杯,确认道。
“嗯。”林淮竹很肯定的点着头,“虽然声音断断续续的,我也听不完全,但唯有这句话是被那位老妇人重复了好几次的,还说这是四海大陆唯一的生机,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她就是这么说的。”
“老妇人……”秦江澜蹙着眉,下意识的想起了当初在七夕节带着林淮竹逛坊市的时候碰见的那名老妪,心中不禁怀疑起林淮竹听见的那道声音的主人会不会是她。
虽然很大可能性是她,但秦江澜有一点没弄明白,既然她能在自己面前现身,那么当初林淮竹与他就在一起,为何她没有直接找上她,而是要来找自己?
还是说,她不是不想找林淮竹而是不能找,所以才会找上在她身边的自己?
秦江澜又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中,林淮竹见状,不敢打断他的思路,自己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等着他回神。
屋里沉静下来,不知过了多久,秦江澜从思绪中回了心神,想到之前的谈话,侧过脸看着她问道:“那她可有说过你该怎么寻到这个秘境的吗?”
“这倒是没有……”林淮竹眨了眨眼睛,如实说道。
虽然玄珩老祖说等她的修为提高了,自然而然就能寻到这个秘境,但老祖没说多高才算高啊。
秦江澜再次眉头紧蹙,刚要说话,突然感知到了什么,停下动作,毫不犹豫的起身就往外走了。
林淮竹不明所以的跟上,跟着他来到正殿,才发现原来在两仪宫的门外有两名弟子候着那,应当是其他山峰的弟子,她瞧着有些眼熟。
那两名弟子看见他们走来,连忙行了一礼。
“你们是归元殿的弟子?”秦江澜看了眼他们腰间佩戴的腰牌问道。
“是。”两名弟子毕恭毕敬的答道,“弟子是受掌门之令,前来邀请清远道君去归元殿一叙。”
秦江澜垂眸两秒,点头答道:“好,你们先回去,我随后就到。”
归元殿弟子再次向他行了一礼,御剑飞回了归元殿。
他们一走林淮竹立即看向他迫不及待地问:“好端端的掌门师伯怎么会派了人请师父过去,难道是?”
眼神不由得看向厢房的位置,她担心白靖羽在两仪宫的这件事已经被掌门师伯知晓了。
“你先别慌,我想着不是因为这件事。”秦江澜安抚道,“如果真是为了厢房那边的事,掌门师兄应该会直接过来才是,不会派两名普通弟子过来通知,你不必担心。”
白靖羽的下落如今在苍穹界还是个迷,所有人都在寻找着他,如果清嘉道君知道了人此刻就在两仪宫,不会傻到派两名无关紧要的弟子过来,而是自己亲自过来才是。
毕竟这么重要的事,少一个人知道也少一些风险。
林淮竹听了他的解释,转念一想,也觉得有理,这才把悬着的心给放下。
清嘉道君通知的匆忙,秦江澜仅交待了两句便离开两仪宫,林淮竹一直站在门边默默凝视着他御剑飞行的方向,即便是已经看不见身影了,她也还是站在外头待了一会儿,才不怎么踏实的回了屋里。
秦江澜脚踩飞剑行在空中,长发飘扬,衣袍猎猎作响,去往归元殿的途中他思索着会被掌门师兄传唤的事,不管他怎么想也只能想到同魔修有关。
秦江澜敛了敛眼眸,沉着冷静的降落在归元殿殿外,缓缓向着正殿走去。
一踏入殿内,原本嘈杂的声音立即安静,所有人都在看着秦江澜,神情各异。
秦江澜在看见殿里坐着的人后有些意外,没想到有这么多人,脚步停顿了一下,才表现出若无其事的走进去。
坐在正殿里的人,除了清嘉道君,还有各山峰掌座,以及数名在门派也说得上话的长老,拉拉杂杂加起来至少也有十几号人,此刻全都在等着秦江澜。
“掌门师兄。”秦江澜目不斜视的对着清嘉道君颔首说道,虽然不知道师兄是为了什么把他叫来,但一看这架势,猜到多半不会跟白靖羽有关了。
“江澜,你来啦,坐坐坐。”清嘉道君扫了眼坐在一旁的几位道君,连忙指了指一把椅子让他坐下。
秦江澜从容坐下,神情不变,很是平静的直接对着清嘉道君问了:“师兄唤我来,可是有要事相商?”
“是这样的……”
“确有要事相商,只不过这件要事,还得要清远道君自己说了!”
清嘉道君刚说了几个字就被坐在一旁的其中一位长老抢过了话头,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那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让清嘉道君默了默,只能在众人目光中接道:“咳,是这样的,这几位道君前些时候被派去负责巡视据点附近有无异常情况,结果在巡视途中听见一个传言,他们说这个传言兹事体大,事关宗门名誉,且与你有关,便赶在今天回来向我禀报了,只是怎么都不肯说具体的,说是怕消息走漏,定要等你到了才能提,还把几位掌座跟长老也给叫了来一同做个见证,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秦江澜一听,视线移到那几名道君身上,黑亮清澈的瞳孔里看不出丝毫情绪,仿佛清嘉道君所说的牵扯到的人不是他一样的冷静。
方才打断了清嘉道君说话的水月长老见他看来,哼了一声,道:“我们前些日子下山,途中听说太初门有人与魔修勾结,名字直指向你,清远道君,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什么?外头传言师弟与魔修有勾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一定是谣言,有人在恶意中伤清远师弟!”还没等秦江澜说话,清嘉道君已经忍不住开口了。
“无风不起浪,人家怎么不传别人,就传清远道君啊?就算这个谣言不是真的,也定是他做了什么惹得人家起疑,才有这个传言!”
秦江澜在听得果然是这事时,一脸淡漠的听着长老与掌门师兄的对话,一言不发。
当听到传言二字的时候,他就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秦江澜毫无反应,清嘉道君却再次忍不住开口了。
“长老,你这就不讲道理了不是,不管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总是要攀咬一个人的,只不过是这个人刚好是清远师弟罢了,怎么能光凭这个谣言就来断定师弟一定是做什么?”清嘉道君反驳道。
“既然是总要攀咬一个人,为何这个人不能是青阳宗的?丹霞宗的?为何偏偏是清远道君?”水月长老仍是不忿说道,那副模样就像在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一样。
清嘉道君闻言很是无语的看着他,他哪知道为什么对方非要说秦江澜与魔修有勾结,如果一定要认真的话,大概就是运气不好,正好被对方选中了吧。
当然这话他可不敢说出来,怕是说了又要惹得水月长老好一顿呛了。
清嘉道君看着殿里那群装傻的掌座长老,见他们发呆的发呆,喝茶的喝茶,一副坚决不接话的模样,心下后悔,要早知道是为了这个破事,他说什么也不会召集大家来这里了!
他此时突然明白了为何水月长老开始打死都不说是什么事,连带的与他一起的那两位道君也被他叮嘱要等人齐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