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暮年浑身一愣,只觉得她这突然的一个眼神好似蕴藏着万千飞剑,凌厉无比。竟然比他父亲还要更有震慑力。但是一想到自己即将到手的一万两,言语中有隐藏不住的兴奋,“时间已到,不知先生可作出了诗?”
“嗯。”
唐夙淡淡应道,随即侧身对绿惜道,“绿惜,给爷研磨。”
“是……”绿惜乖巧地垂眸,专心致志地为唐夙研磨。如果是三年前她还有一些担心,但是现在她一点都不担心。反而有点同情林暮年了,这群井底之蛙们,小姐的才情可是让老太爷都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呢!唐夙面容平静,右手抓着宣纸的一头轻轻一抖,洁白无瑕的宣纸便平铺在讲桌上。她又拿起镇纸镇上,左手抓起一支狼毫笔便在宣纸上刷刷刷地写了起来。她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呆了不少人,更让林暮年有种不详的预感。空气突然安静下来,静得诡异可怕。半晌之后,唐夙一只手捏起宣纸,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她这毛笔字经过她外公白问天的指导已经进步了很多了,想当年她那狗爬字连她自己都不忍直视。“既然是你要我写的,那便由你念吧。”
唐夙笑眯眯地看着林暮年,将写满了诗词的宣纸递了过去。林暮年忐忑不安地接过宣纸,入目,是三个潇洒俊逸的大字——将进酒!再往下看,游龙惊云的书法,却不像出自她这个女子之手,怕是连男子都鲜少能写出这样流畅,潇洒的字体了。再看内容……林暮年的脸色白了。他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瞪着唐夙,“这是你写的?”
“不然是你么?”
唐夙好笑地看着他,“如何,这诗可作范例么?”
李白的《将进酒》是她最爱的诗,那种豪情万丈的情怀,是多少侠客的梦想?仗剑天涯,上蜀山登天道;一酒一白衣,散尽世间烦恼事。林暮年此刻的心情十分复杂,他死死捏着这张纸,却迟迟张不开嘴。“到底写了什么诗,你倒是快些念啊!”
下面这些人中,有人等不及了催促道。“我……”“快点啊!林暮年,你怎么磨磨唧唧的!”
林暮年张了张嘴,尤其复杂地看了一眼唐夙,然后才缓缓念道:“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将进酒,杯莫停。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陈王昔时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主人何为言少钱,径须沽取对君酌。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静,死一般的寂静……底下不知谁先带头鼓掌,便见一阵阵掌声如雷声滚动,经久不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