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老师来了。”温嘉欣把我拉进了课室。
即使这样,我还是心不在焉地偶尔往高二十班那儿瞟。
对面的纪默心无旁骛地上着课,完全就没有半点儿跟童乐乐闹别扭的迹象,难不成只是童乐乐单方面的闹腾?
直到放学,童乐乐都没有再回来上课。
老师对于童乐乐缺勤都习以为常了,根本就没有问起童乐乐今天为何缺勤。
我寡寡不欢地去饭堂上班。
温嘉欣劝了我几句,我才宽心地上班。
纪默和顾北辰照样来到十号包厢吃午饭。
戴着眼镜的纪默朝我们微笑着打招呼。
看到他这么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就为童乐乐抱打不平,就故意装作没看见他的目光。
温嘉欣倒是一如既往地点头。
“还是跟平常一样。”纪默合上菜单,对我说。
我冷冷地扫视了他一下:“跟平常一样,有必要看那么久的菜单?这么有空也不干正经事。”
纪默闻言,用手背顶了一下眼镜,一脸自若地问我:“林鹿,你认为正经事是什么?”
“……”我竟然无言以对。
本来我是想一口怼他,有空不如去哄自己的女朋友,然而,他问的却是正经事。
一般来说,如果我鼓吹他去恋爱,那么不就是让他虚度年华而荒废学业吗?
纪默见我不语,他那摆在桌子上的双手交叉握着,仰视我:“林鹿,我知道你是在为阿乐鸣不平,我很高兴阿乐能够有你这么仗义的好朋友,但是,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请你不要插手。”
他一派儒雅绅士,言语之间都是礼让,这倒显得我成了恶人。
“我才不想掺和你们这些破事上。”我将菜单录入后,转头就离开十号包厢。
既然纪默和童乐乐都不想我管,那他们就继续闹别扭去吧。
等我上菜的时候,十号包厢已经没了纪默的身影。
我看向孤身一人的顾北辰:“纪默呢?”
“他去找你的好朋友去了。”
“哦。”
“林鹿。”
“干嘛?”
“你怎么那么爱多管闲事?”
“你不给?”
顾北辰双手一伸,放到后脑勺,嘴角微扬:“我不给,你会听?”
我瞅了他一眼,默不作声地回厨房继续端菜。
上完最后一道菜,我和温嘉欣准备要走。
顾北辰却出声了:“都坐下来吃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不要,我们要上班。”我一口拒绝。
“你不是爱多管闲事?我的闲事,你不管?”
“不管。”我扭头拉着温嘉欣就走。
等我们到了下班的时间,顾北辰都还没有吃完饭,我们负责他的包厢,必须要等他吃完了,收拾干净才能够下班。
我们两个人只好进十号包厢,跟顾北辰一块儿把饭菜给解决了。
这天,纪默去找童乐乐的路上遇上了司徒月。
司徒月正在后山写生,神情十分专注。
本来要掠过她就走的纪默犹豫了一下,又折回,很是友好地跟司徒月打了声招呼。
围着白色围裙站在画架旁的司徒月似乎完全沉浸在画画的世界里,并没有听见纪默的叫唤。
纪默再次犹豫,还是上前,探头望了一眼画纸上的油彩画。
正巧,纪默所站的角度挡住了阳光。
一大片黑影出现在画纸上,这下,司徒月终于发现了纪默的存在。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扭头,温柔地笑着:“你怎么在这?”
纪默抓了抓眉头:“我说,路过,你信吗?”
“信啊。”司徒月笑弯了眉眼。
“真好看。”纪默指了指画:“颜色很漂亮。”
司徒月回头看着自己的画作:“是吗?我总觉少了点什么。”
“太艳。”
“嗯,还是中国水墨画比较好点,有留白,有深意。”
“那你干嘛不画水墨?”
“还没学到那个,近日在学油彩。”
“恩恩。”纪默点头:“看你这情形,不会是还没吃饭吧?”
司徒月呆萌地摸了摸肚子:“好像不饿。”
“你这样会饿坏肠胃的。”
“习惯了。”
“难怪学美术都那么瘦。”
“哈哈。”司徒月发出铃声一般的笑声:“现在不都是崇尚瘦吗?”
“太瘦也不好。”纪默低头看了看手上已经打包好的饭菜。
一旁的司徒月早已发现了他手上的饭盒,就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在画纸上作画,嘴上佯装无意地问道:“这饭,你是打给童乐乐的吧?”
“嗯。”纪默攥紧了塑料袋的袋子。
“那你还不快去?她怕是要饿死了。”
“那我先走了,你别画了,赶紧去吃饭吧。”纪默说着,就挪开了脚步。
司徒月那微笑的嘴角一下耷拉了下来:“嗯。”
许久,司徒月那尽是颜料且握住毛笔的手再次顿住,她缓慢地扭头回看。
只看见纪默一手拎着饭盒,一手拿着手机正给某个人打电话,脚速飞快。
她那只顿住的手缓缓地垂了下来,再无作画的兴致。
而纪默和司徒月都没有注意到,后山上方那座露天的亭台被斜生的竹林挡住的另一边,童乐乐正握紧手机,眼睛盯着亮着的屏幕,豆大的眼泪一滴又一滴地落在了霎时黑屏的手机屏幕上。
童乐乐透过竹子的缝隙能够看清楚纪默和司徒月两个人,但纪默和司徒月若真想看见她,那就得费些眼劲,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对话,由于距离太远,童乐乐听不大仔细,可以说是,一句话里的信息可能只听见断断续续的几个词语。
因此,童乐乐在跟我描述这一幕的情形时,并不是像我刚才所说的那般美好,而是完全误会了纪默和司徒月两个人的关系。
担心童乐乐没有按时吃饭的纪默打不通她的电话,他就在宿舍楼下等。
等到宿舍楼的门再度紧闭,饭菜也凉了,他才起身,把饭菜扔进了垃圾桶,回了教学楼。
童乐乐等司徒月走了,她才起身离开。
她回到课室,伏桌就睡。
我什么都不知情,本身就被他们两个人的语气给气到了,就更加不想管他们。
童乐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过了几天,我忙着画图,又要念熟校主持队的发的演讲稿,另外还要准备下周的十月歌手决赛,忙的焦头烂额,就把童乐乐给忽视了。
温嘉欣也跟我相差无异,她比我还忙一些,因为我老是看她在用手机跟别人聊天,而这个别人,我猜要么是她母亲,要么就是远在国外的宫赤司。
转眼之间,周五的晚上就如约而至。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的铃声一响,我还没收拾书包,顾北辰一通电话就打了过来。
“游戏厅。”他的第一句话就是提醒我今晚的行程。
“知道了,我要先去饭堂上班。”
“嗯。”
“你在十号包厢等我啊!”
“嗯。”他应了一声。
我想都没想,直接挂了他的电话。
收拾好书包的温嘉欣径自就走了,她这周不留校,而是去医院陪她妈。
由于没有了温嘉欣的协助,我每个周五这个时候的班是最忙碌,往往都是超出了规定的下班时间约莫十多分钟,我才能够吃上饭。
通常,我都直接去十号包厢跟顾北辰他们一块儿吃饭,毕竟跟厨房里的大叔大妈没有共同话题,也聊不到一块儿,恰恰顾北辰他们每次点菜都是点的忒多,我还不如直接去十号包厢吃饭,省的那么多功夫去收拾剩饭剩菜。
顾北辰看我狼吞虎咽的样子,莫名就发出嗤嗤的笑:“你吃饭的样子真像我家那头二哈。”
我抬头,想要骂他,奈何腮帮子都被食物给填充了,于是就用恶狠狠地眼刀刮了他一记。
“你会不会把你化成二哈?”他仍在笑着。
“二哈至少是可爱的,你看看你,你戴上假发上公交车,绝对有人以为你是孕妇,给你让座!”
我这一话一出,顾北辰的笑就收敛了,低头瞄了瞄那被撑的滚圆的针织毛衣。
“话说你里面是不是装了一个大号西瓜?”我继续补刀。
顾北辰的脸黑了几分:“食不语,懂?”
“懂,胖子。”我适可而止地闭上嘴巴,乖乖地吃饭。
等到我们终于前往去游戏厅的时候,都已经是晚上的七点了。
顾北辰用埋怨的眼神投向我:“现在七点,坐车至少十分钟,十点半回来,顶多只能玩三个小时。”
“胖子,三个小时已经很多了,你打一场篮球比赛才两个小时。”
“两者不能相提并论。”
“怎么就不能放在一块说?打篮球也算是一种游戏好不?”
“体力游戏。”
我朝他一觑,啧了声:“是啊,游戏厅的游戏就不是体力游戏?”
“不算。”
“呵。”我斜了他一眼。
进了游戏厅,我买了五十块的游戏币,十块钱才三个游戏币,一共十五个游戏币。
我给了顾北辰十个游戏币,但要求他只能玩我允许玩的游戏。
他握着游戏币,点了点头。
我狡猾一笑,率先走到了跳舞机的旁边。
这时,跳舞机上正有两个年轻的小姑娘跳的十分起劲。
顾北辰看了看那蛮腰细腿细胳膊的小姑娘,再低头看看了自己肚子上的游泳圈,就吞了吞唾沫,有点不确定看向我:“你想玩?”
我的嘴角一扬,用手指着他:“当然是你玩啦。”
“你不玩?”
“玩啊,一起。”我一看那小姑娘下来了,就急忙跑了上去,把游戏币投了进去。
回头看见顾北辰还站在原地,我就对他招手:“快点过来,后边的人都在排队呢!”
手里攒着游戏币的顾北辰进退两难。
“来,我挑了最慢的歌。”我直接把他拉了过来,还把他手里的游戏币拿走了两个,投了进去。八壹中文網
当顾北辰被我拉上跳舞机的时候,周遭看热闹的人即刻吹起哨子。
刚才下来的两个小姑娘正用很不屑的眼神看着我们,嘴里尽是贬低的话语:“诶,那个胖子能跳的起来吗?”
“哈哈,说不定会把跳舞机给踏坏了。”
……
我一听,心里有些愤怒,回头用眼神恐吓了一下那两个小姑娘。
那两个小姑娘佯装惊恐:“这姐姐有病吧?”
“我也觉得她有病,不然怎么可能看上旁边那个,那腰上的肉,一坨一坨的,啧啧。”
“你不能这么说,胖子也有春天啊,那女的就是个眼瞎的。”
……
音乐响起。
我打消了回身去呼那两个小姑娘嘴巴的想法,专心致志地跳舞。
不管怎样,我跳对了就行,起初我让顾北辰来玩跳舞机,并不是让他难堪,只是为了赌气。
如若我为了赌气,损了顾北辰的自尊和面子,那我不如不赌气。
很意外的是,顾北辰很给力地狠狠打了那两个小姑娘的脸。
闪烁的灯光下,一个巨大的身影很是灵活地伸手,扭腰,转身,跺脚。
他的每一个动作跟音乐节奏十分贴合。
我侧目,眼里尽是惊讶。
好一个柔韧的胖子!虽然动作看起来没有太优美,至少胜在了有力量。
顾北辰跳舞就犹如洪金宝在耍拳,招招带风,沉稳厚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