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容祈那厮说得我这几天都忐忑不安,生怕破财,可我身上加起来总共就那么点钱,要破也破不到哪里去。
清晨的空气格外的清新,下了一夜的雨,周围的山都像是笼罩着一层薄纱似的。
“梨花一夜掉光了,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有小沙弥行色匆匆地路过,赶着去看梨花。
昨晚上那场雨又不大,我听得清清楚楚,临近我睡得时候变得淅淅沥沥,不要问我为什么那么晚才睡,被某人抓着在努力解锁各种姿势,现在的人一言不合就开车。
我早上醒来的时候,原以为容祈会在,可是找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他,最后只在桌子上找到一张纸条,上头几个字苍劲有力,他说自己有事,不能再陪我了。
心里或许有些失落,但总归比之前好得多,起码现在知道跟我交代一下。
我跟着那几个小沙弥往前面走去,恰好看到一树梨花掉落地一点儿都不剩,光秃秃的样子跟枯木似的,我觉得奇怪,上前询问了一番发现谁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梨树说秃就秃。
“你在这里啊,幸好赶得及跟你说声谢谢。”韩月走过来,对我说道。
我愣了一下,眼前的姑娘好像不一样了,感觉空灵了许多,可能是因为画了一个淡妆的缘故,我摆摆手,说没什么好向我道谢的,起码我在这件事情上出力最少。
“我今天就要离开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吗?”韩月对我说道,我愣了一下,这件事情算是告一段落了,但是江博制药还在,务必要阻止长生被推向市场。
我凝眸看着韩月,等她继续往下说。
“好消息是长生正式被宣告无效。”韩月说道,她说官方公告已经出来了,往后不会再有人拿着长生来说事,我点头,这的确算是一个好消息,那么相对而言的坏消息了。
韩月跟我说:“江博制药所有人全部人间蒸发,研发基地空无一人,警方目前正在调查其中原因,这算是一个坏消息吧。”
我的心颤了一下,江博制药无外乎是个壳子,对方早一步金蝉脱壳,根本就抓不到好吗?
韩月跟我说完这些就离开了,我恍惚地站在梨花之下,回想起这几天的事情,心口莫名有些压抑,江博制药这种丧病的公司还会继续存在,只有斩草除根方能解决问题,我恍惚之间想起那天偷听到的电话,那人一口一个“靳爷”,不知道喊得是谁。
我摇摇头,人都散去了,大家都找不出梨花为何一夜掉光的原因,我本打算离开,突然肩上多了一根白色的东西,我转头一看,是条白蛇,吓得我无处逃遁。
从梨花树上倒垂下来的白蛇,正吐着信子,一副淡然的模样看我。
我吓得腿都软了,谁能告诉我,梨花树上还有蛇?
这是开玩笑的吧,我的尖叫声引来了小舅舅,他问我发生了什么,我颤巍巍地指着梨花,喃喃:“蛇,蛇啊……”
“哪里有蛇,晗晗,你是不是有做恶梦了?”小舅舅一本正经地问我。
我搓了搓眼睛,刚才明明看到有蛇的,一条通体白色的小蛇,从树上倒垂下来,可现在枯树上面什么都没有,我一度怀疑自己眼花了。
“不是,我明明看到一条白蛇在这里。”我指着树上的某个部位跟小舅舅说。
小舅舅眯着眸子,伸手摸摸我的脑袋,从袖子里将我的手机拿出来:“你外婆特意给你的,她今早才离开,要我好好监督你,如果找不到灵体的话,你就休想下山。”
我兴奋地拽着我那苹果牌手机,重新拿着它的感觉实在太好了,以至于没有听明白小舅舅话里的意思,我乐颠颠地捧着手机玩,也不管梨花为什么掉光,不管上前是不是有白蛇,我回屋子刷微博去了,死宅拿回手机,犹如在沙漠之中遇上泉水。
我刚拿到手机,发现已经被轰炸致死,看着上面密密麻麻地未接来电和短信以及各种提醒,我才发现自己与世隔绝多久,我盘腿坐在床上,暗骂那些没良心的,找不到我不会多找找么。
我妈说帮我整理了房间,顺便把那些旧书旧盒子给卖掉了,等等,旧书旧盒子,哔了汪汪了,我在里面私藏了好多银子,我着急给我妈打电话,可发现全是转人工服务,心想着这下糟了,我妈没那觉悟,都怪我有这怪癖,爱藏钱,此时我的内心几乎是崩溃的。
“悉悉……”
什么声音,我一个机灵从床上站了起来,太过着急一个不稳眼看着就要朝地面而去,忽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他紧紧地搂着我,待我看清楚那人的容貌之后,愣了一下,清晨才走的负心汉容祈,怎么这个时候又回来了。
“小心点,莽莽撞撞的。”他说。
我一下羞红了脸,怪不好意思地问他:“你办完事了吗?这么早就回来了。”
“家有美娇娘,怎么舍得厉害。”如此不要脸的话,大白天就这么直拉拉地说出来,你不要脸,姐姐我还要脸。
我一转身,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可发现这一次被他圈地更紧了,容祈整个都挂在我的身上,将我死死地搂着,一点儿空隙都不留给我,就好像很快便会失去我一样。
“你……你轻点!”我嗔道,他怎么就好像变了一副样子似的。
容祈倒是不恼,蓦地松开了我,他闲适地坐在一旁的四方桌前,倒了一杯茶,拧着眉头说了一句,很轻,但我却听清楚了。
他说这旧时的茶怎么都一股子味道。
好奇怪,寻常容祈别说喝茶了,就是屋子里的东西他都不会多碰一下,嫌脏,洁癖怪严重的,可是今天他却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起来,虽说那嫌弃的模样和之前很是相似,但不管从哪里看,都觉得怪怪的。
我偷偷地溜到他的身后,想看一看。
“想去哪里?”他的声音异常的冰凉,蓦地让我想起之前那个梦境,也是我与容祈第一次发生争执的那天,他将我带去那个温泉,褪去我的外衣,将我搂进怀抱。
我一瞬间有些恍惚。
容祈站起身来,细细地点了我的眉间一下,他颇为满意,笑着说道:“倒不是个没心没肺的,还能记起那天晚上。”
他越是这么说,我的心越是飘忽,容祈不会这样,包括那一天,自打我和容祈争执以来,我想了很久很久,唯一的答案便是那天带我去桃花温泉的人不是容祈,而是他人。
这种猜测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的脑海之中,可有谁会那么无聊,扮成容祈的样子。
“无聊,你居然觉得无聊?”男人的眼眸之中,一闪而过的寒冽,脸上微微升起了怒气。
他听到了?
我在心里的声音。
男人一把挑起我的下巴,沉声道:“乖晗晗,莫要胡思乱想。”
“你到底是谁?”我终究还是问了出来,和他在一起的感觉太不一样了,完全不是那种舒服的感觉,倒像是针尖对麦芒,浑身都麻木的感觉。
男人笑了一下,眉眼之间流光溢彩,他轻声说道:“你看我是谁,那便是谁,晗晗,何至于这么问,你不是一向很喜欢我的吗?”
男人的声音突然冷了下来,他攥着我的下巴,力道越来越大,我越是挣扎,他越是生气。
这是哪里来的奇怪的人,又为什么会扮做容祈的样子。
“谁想扮做他的样子。”男人言语之中满是不屑,“本座在说一次,你想见着我,看我便是谁的样子,其实我谁都不是,或者说我谁都是。”
我听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到现在还没明白过来?”男人问我,忽而眼前一片真实,一晃之间,我似乎瞧见了皮囊之下的另外一副容颜,美得让人窒息,像是女子一般,不,比女子还要倾城的容颜。
他,是谁?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道,总归是要被他看穿的,还不如直接问。
难不成梨花树一夜之间掉光,跟他有关。
“梨花与我无关,倒是某些不知趣的男人,不懂怜香惜玉,一夜之间将梨花……”
“你……”我快要崩溃了,眼前依旧是容祈的脸,再也跳不出来了。
男人嘴角噙着一丝笑意,他笑着说道:“我是来赴约的,你我之间的约定。”
我愣了一下,低头不去看他,我怕自己深深陷入他的漩涡之中,听他胡说八道些什么。
他总归是被我惹怒了:“你在八年前许诺给我的约定,难道说都不算数了吗?”
八年前?我实在记不起来跟谁许诺过什么,一般我答应的事情,第二天就会做到,想他这样的人我是不曾见过的。
男人彻底被我激怒了,他沉声:“你看着我。”
我蓦地抬头,那是怎样一张容颜,倒映在我的眼中,眉间一点朱砂,眉目之间满是流光溢彩,我后退了一步,不巧他却一把将我搂在怀里,附耳过来:“你在八年前救下的那条白蛇,还记得吗?如今我是来带你走的,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只能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