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接头判爷手里的骷髅头,手轻轻的扫掉它牙齿上的泥土,把上下牙齿都数了一遍,然后一手掐着双颊部将嘴撬开,直接把指头伸进去,在两边大牙上都摸了一遍。
“加上两边小虎牙有三十二颗牙齿,上齿两侧大牙里面各长了一颗智齿而且两边大牙都有虫蛀的痕迹,保守估计年龄应该在二十岁以上,但是看她头骨较小,所以应该是女性。”
头骨跟手腕部的头状骨都出来了,下面埋的是死人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所以我们都没有继续下去。判爷起身打了个电话呼叫援助。
我起身周围走了一圈,在每棵小树苗上面都停留了一会,踩了几脚,有很多泥土已经非常的实在了,而且以树苗来看它们比刚才判爷拔起来那棵要茂盛粗壮一点。我试着拔了一下,纹丝不动。
“我来。”
判爷估计看我弱鸡一样,都看不下去了,所以自己亲自上手,可是这次他拔得就吃了不少了,一张脸涨红了都没有拉动一丁点。判爷也不泄气,在手掌上“呸”了两声之后就抿足力气,势要将它给拔起来,可是半天之后仍旧没有任何动静。
“算了吧,再等等,你还是跟你的线人……”
我说着转向刚才线人所在的位置,但是,早已对方却早已不知所踪了……
“判爷,你的线人呢?”
判爷闻言这才放开手中的小树苗转向我,也是一脸的蒙蔽。
“刚刚还在这里的啊,我线人费还没给呢。”
正说着忽然发现树林远处隐隐的透着绿色的荧光,很大一片,我们刚才只顾着走路跟挖土了,反而把它们给忽略了。
“这不会是鬼火吧?”
我白了他一眼,想象力丰富有时候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所谓的鬼火,不过是人死后遗留在泥土里的磷在空气中自燃的结果罢了。不过那么大一片,估计是个坟场才做得到。
“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我回头看了一眼老鬼,他压根没有要理会我们的意思。我跟判爷循着荧光走过去,越过重重树木走了大约十分钟的路程,眼前有一个很明显的交界线,走过这条线前面就是开阔的山地,没有任何的树木遮挡。
整块空地都被荧光包围着,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判爷往前一步,估计是想走近去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然而身影忽然前一晃,“咻”一声整个掉了下去,我一下伸手想去拉他,可是已然来不及了。
等我把手电打到下面的时候,只见他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双脚还搭在一边修成扇形的竖直土坡上,头却枕在土坡下面微微弓起来的土堆里,屁股还卡在土堆跟土坡之间,完全失去了受力点。
“判爷你没事吧?”
我小心的走下去要拉他,然而当我一脚踩在土坡上的时候我整个人都顿住了,这个构造怎么那么像农村土葬的坟墓?
想到这里我都没顾得上去拉判爷,手电直接打到土堆前方修成竖直的土坡上,压根不是什么土坡,而是长毛青苔的水泥板,上面还贴着一破旧的黑白照。
照片很模糊了,但是依稀还是能辨认出轮廓来,年纪约摸二十来岁,笑得很张扬,脸上都是意气风发。不过我看着倒是有些眼熟,不是因为脸,而是整体的气度。
我退了出来整体看一眼,果然是坟墓,然后赶忙招呼判爷起来。
“判爷你赶紧起来,你踩人家屋顶上了。”
正说着话,忽然感觉头顶好像多了个影子,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们。
我微微抬起头,只见一个削瘦的身影站在坟头上,咧嘴盯着我,笑得让人心寒。
看模样好像是之前的线人,不过他这次没有带围巾帽子,只有一副墨镜,我看着他,又看了一眼他脚下坟头上贴着的照片,心里忽然一跳。
低头弯腰,以最快的速度捉起判爷腰上的手枪,一下对准坟头上的人影,可是……他已经不见了,留下那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怎么回事?”
判爷这才从地上跳起来,事实证明一个小土堆根本卡不住他,他只是装而已。如果判爷不装死,我们两个或许就能把他包抄了。
“你看那个人像谁?”
我指着坟头上的已经被雨水侵袭得有些发涨的黑白照问他。
判爷整个凑上去盯了半天,才皱着眉头,不太确定的说道。
“这个……是刘老头?”
对,就是刘老头。刚刚那个线人也是刘老头。
“他……他死了?那之前我们见到的岂不是……”
不会的,别的不敢说,但是死人活人我还是分得清楚的。
在我们磨蹭的功夫,支援已经来了,此时天际也渐渐泛白。
支援那边将这一带的小树苗全部给拔了挖开,翻找出一具具森森白骨。
仅有一具尸体皮肉还没完全腐烂殆尽,身上还穿着衣服,不过已经很破烂了。
“这具尸体是哪里挖出来的?”
我问前来支援的兄弟,他指着我们刚才去的那片空地,说了句。
“就在前面不远处,判爷让我们看到小树苗就挖。”
我走到师兄指的位置,果然看到旁边倒着一棵树苗,跟其余的差不多大小,树苗旁边有一个小坑,我走过去轻轻的翻了翻土,忽然觉得有东西咬我,抬起手一看,十几只小蚂蚁快爬满了我整个手掌。
然后才发觉这里是个蚂蚁窝,我赶紧翻了一遍,找到一些类似于衣服碎片的东西,大部分都是一块一块的,还有两根是长条的,好像是绑带,拉一拉居然还有弹性。
之后还有一个铁做的打火机,已经被腐蚀得打不开了。不过形状倒是挺特别的,比较上档次,而且打火机座底上好像还有一个凸显的图案,应该是商标,我猜这个打火机可能出自某种高档的会所,可是上面却隐约可见一个红十字样的标签。
我轻扣了一下,只是掉了些铁锈,根本无法清理掉,或许可以回去用除锈的试剂试一下。
我翻找一下直到再无其他物质之后,最后去了些土就离开了,再不走该被蚂蚁咬死,它们真是太凶了。
之后的尸体除了我们挖出的那具成年女尸之外,其余的骨架都不太大,甚至还有几具都没有判爷一个巴掌大,估计一岁都没有。
这里埋着这么多孩子的尸体,警局那边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有?不见了这么多孩子,这些孩子的父母为什么不报警?
我在每具尸骨的埋尸地都翻找了一次,除了远离白骨群的那个埋尸点之外,没有找到任何除了尸骨以外的物品,包括他们的衣物,所以只能取点土回去。
“阎王,我们掘了它吧?”
判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一直在我旁边捣鼓怂恿我。
我当然知道他想掘谁的坟墓,如果不让他知道坟墓里躺着谁,我估计他以后都不用睡觉了。
但是看这坟墓修建得这么好,肯定不会是什么无主孤坟,既然有主,那我们就不能随便掘。
“先下去了解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修建坟墓的主人再说吧。”
在中国掘坟可是大事,分分钟能上升到血海深仇的高度。
“我估计刘老头的坟还是他自己修的,我看你怎么找。”
判爷对我的畏手畏脚相当鄙夷,不过所幸手上却还是很老实的。
等这边尸体全部清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悬挂于头顶了,整片山头被挖成了马蜂窝,好像被人用机关枪连续扫射了三十秒似的,满目苍夷。
我们带回去的尸骨里能够完整拼凑的都有十二具,其中还有四具已经找不齐全了,只有三个头颅,不过有七块肱骨,所以老鬼初步断定是四具尸体。
一共十六具尸骨排成一排,整齐的放在专案组解剖室的解剖台上,十六具尸骨躺在一片白布上,总有种说不出的悲壮。
其中下葬时间最晚的应该就那具至今还尚存一丝皮肉的尸体了,而最早的可能就是那具尸骨已经微微变黑,并且有不少虫蛀小孔的不足一岁孩子的了。
老鬼每具尸体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大概给了我们一个死亡时间。
“死亡最早的是一年,最迟的大概一个月。”
仅此而已,我们等了半天等他给我一一解释,但是他似乎没有这个觉悟,只是专注他自己的事情,尸痴说的就是他。
“为什么啊?”
判爷终于忍不住提问,老鬼这才抬起头看着我们,可是却一脸懵逼。
“以我们现在的天气而言,尸体在空气完全白骨化需要三个月左右,可是在土里因为缺少空气,尸体的氧化能力就会大大降低,白骨化所需的时间也会相对长,几乎没有什么季节条件的限制,一般成人完全骨化至少需要7年,儿童相对短很多,约4———5年,婴幼儿大约1—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