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点,黑虎失踪之后我们先后两次见过训导员,他的悲伤、愧疚都是真的,甚至当时还透露出一丝懊恼的神色,我当时以为他只是后悔把黑虎借给我们,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那么简单,更可能的原因是他懊恼明知道阿勇等人的目的,却没有及时或者是无法阻止。
也就是说当初指挥黑虎从我手上逃脱的人不会是训导员,可是当阿勇把狗还给训导员的时候,第一个接手黑虎的却是老狗,而且黑虎当时显然不太喜欢老狗,所以我有理由怀疑黑虎的失踪其实是阿勇跟老狗联手所为。
我很想知道这个组织到底庞大到什么程度,成员身份涉及之广乃是我破案以来所见最甚者。这或许也是老高不让我碰这个案子的原因之一,他是怕我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不量力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可是我最后却把他搭进去了……
老高你放心吧,等我找到判爷,我就从这个案子里撤手,我什么都听你的……
可惜你已经听不见了!
老狗他们在我们车周边查探了一圈之后,估计没发现我们的踪影,还在四周搜寻,忽然车里伸出一条胳膊,冲着老狗招呼一声,只看见老狗走到车窗前,不知道跟车里的人聊了什么,最后张望一眼之后,终于上车离开。在分叉路口毫不犹豫的往右边马路拐了进去。
“他们走了,我们走吧!”
老鬼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这时菜已经上来了,我不理他,直接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很饿,真的!
我好几天没吃东西了,现在才知道饿!
而且中国有句古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等着看吧!
老鬼估计被我这副狼吞虎咽的模样给吓到了,就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我。
等我囫囵吞枣般将餐桌上的八菜一汤卷席一遍之后,老鬼给我递过来一杯水,一副你慢点别噎着的表情。
我一手拿着水杯在喝水,一边撩开窗帘往窗外看。
一辆路虎停在了路上,屁股后面还贴了一张“新手上路”的贴纸。
车窗摇下,从车里探出一个脑袋,四处张望一遍之后拿起了电话。
挂掉电话车窗很快放下,车子拐入右边马路绝尘而去。
“这车看着怎么那么眼熟啊!”
老鬼凑到玻璃上,眼睛盯着那辆车。
它拦了你一路,你现在跟我说只是眼熟?
我不理他,买单走人!
发车离开,速度要快,他们很快会发现端倪的。
重新回到高速路上,我们又开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才抵达连南地界,寨岗镇比较靠近阳山跟连南的交界,所以距离还算是近的。
我们到达寨岗车站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车站早已关门停运,除了保安亭里隐隐闪动的微微发黄的灯光外,周围几乎是一片漆黑,连个路灯都没有。
昏黄的灯光里似乎跳动着绰绰人影,拉在水泥地板上,恍如一个纸片落在海浪之中,忸怩歪曲。
人影是不是低头伏在身前,一直四处摆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显得有些急切。
老鬼跟判爷通电话的时候能听到广播声,证明判爷就算不是在车站里面也是刚出来不远。
“现在大晚上的,我们连个问的人都找不到,要不明天在来吧?”
有时候我真的不明白老鬼的思维,问什么?难道你还准备拿着判爷的头像登个寻人启事,还是找路人询问,逮一个是一个?
别傻了,能来车站的都是要赶着离开或者是刚回来的,就算当时真的有人见过判爷,现在估计也跟判爷一样,踪影全无了。
找到他们恐怕不比找到判爷容易吧?
“那怎么办?我们要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吗?”
“搜毛线,直接翻进去查他们的售票记录。”
做人做事还是简单粗暴一点比较好,方便!高效!
我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判爷有没有从正规的渠道离开。
如果没有,我们就把当前的目标锁定在寨岗镇这一片。
锁定目标之后,我们首先要做的不是急着去寻找判爷的踪迹,而是应该循着判爷的思维,好好的想想当时的判爷应该会怎么判断。
假如我没有猜错的话,判爷下车之后的第一件事情不是去取水源,而是直奔当地的医院,去调查此地最近有没有日本血吸虫的病历,有多少,病人的现居地在哪里,有没有聚集性等。
所以如果我们想找到判爷,循着他走过的路是最好的办法,当然了前提是他没有遇到任何意外事故跟突发状况。
“我去搞定保安,你从侧门进去,要快!”
我吩咐完,“啪”一声拉开车门就要下车,老鬼忽然很紧张的拉着我的手。
“我、我没钥匙!”
我看着他,真的不知道还说什么好了。
或许是我的错,他是老鬼却被我当成判爷用了。
“直接砸了!”
相对于砸门,保安那边才需要谨慎,能勾搭几句最好,勾搭不了的话直接敲晕,而且还得有技术,让他醒了之后不至于报警。
“给我丙泊酚!”
麻药捂晕最简单粗暴。
老鬼也不问,直接就拍给我一瓶。
“砸了会不会动静太大了?”
可是他对于这件听起来不那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仍旧耿耿于怀,看来他是第一次做坏事,慌慌张张的。
算了,求人不如求己,等我把保安搞定之后自己去砸好了。
“我们用证件不好吗?”
不好!
很容易暴露行踪,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老狗,如果再次被他盯上,那就是黏在身上的牛皮癣,轻易甩不掉。
“这位兄弟,问你个事。”
我走过去才发现保安亭里穿的居然是崭新的警服。
现在车站都流行用警察看守这么高级了吗?
不过我看他的警服颜色不是一般的藏青色,居然是橄榄绿,肩膀上还镶着一杠一花。
三级警司!
三级警司居然会在这里守车站?
而且我注意到,那四角银花的旁边似乎还勾了个极小的装饰品。
一把小刀!
小黑金。
民警年龄不大,大概二十六七岁吧,皮肤黝黑,浓眉大眼,样貌长得有些凶了,而且右侧耳边还有一条暗红色的伤口,已经结痂,伤口边缘整齐,没有任何拉刺感,应该是被利器一下子划伤的。八壹中文網
切口两侧旁开约0.1厘米位置有两条笔直的针扎模样的小孔,长度跟伤疤相近,在看他下颌角附近有一块暗红色的瘀痕,很长一条,几乎从脸颊处一路拉到下颌角,再由下颌角一直延伸到下巴与脖子相交的地方。
伤口缝合后做了加压包扎。而且应该刚拆线不久,因为伤口还比较新。
而且看手术缝合的手法,明显非常的专业。
我觉得最特别是要数他的眼睛,他眼裂很小,可是眼球却好像很大似的,大的眼眶都快装不下了,直接暴突出来,那种感觉就好像是……甲亢凸眼症……
可是……看他这么壮实,也不像是甲亢患者啊!
“您有啥子事嘞?”
这……不是本地人。
他脸转向我,可是右手却背在身后,神色有些慌张。
你一个三级警司慌什么?
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扔下手中的丙泊酚,直接将我的枪掏出来。
这次是真的!
“没什么,就想问你几个问题,不过问之前请你把你的右手拿出来。”
我盯着他别在背后的右手,冲他抬了抬下巴。
他在傻楞了三秒钟之后,“咣当”一声扔掉右手的西瓜刀,双手一下抱在后脑勺上,立马蹲在地上,哀求道。
“大锅饶命啊,小弟、小弟奏素混口饭吃嘞,真不知道这素您老人家的地盘……”
“闭嘴!”
话真多,发音还不标准!
“我问你,衣服哪来的?”
长得这么凶,我还怕他会对判爷怎么样呢,现在看来,我真是高估他了。
“我、我偷的嘞~”
“哪偷的,警服你也敢偷?”
肯定不是从判爷手里偷的,否则他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纳个、纳个刘老头纳里偷的嘞~”
“带我去。”
他还想辩驳几句,我直接把枪抵到他的太阳穴上,他顿时噎一声,低下头不敢多发一言。
我正想进去把他给绑了,忽然传来“咣当”一声脆响。
一回头只见老鬼提着手电磨磨蹭蹭的从破窗口里猫腰钻了进去。
“大锅,小弟跟你说啊,车站里早就木有钱嘞,你们奏素白费力气。”
我有说要钱吗?
可是不对吧。
“你是为了钱吧?”
“纳素,不为钱还为命不成?”
他倒是老实,可是为了钱不该是去抢银行吗?再不济也找个路人抢抢,跑来保安亭干什么?下面有个宝藏?
此时老鬼已经从车站里出来了,费尽心思得到的答案居然是判爷当天就离开这里了。
“鬼头山!”
阳山县?他去哪里干什么,我们圈定的范围不是连南苗寨吗?
而且这里有到鬼头山的车吗?我表示怀疑。
“现在怎么办?”
老鬼看了我一眼,又看了保安亭里蹲着的人一眼。
“先去找那个刘老头!”
虽然不知道判爷为什么走得那么匆忙,但我还是想先查一查这个刘老头,判爷的警服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落在他手里。
我已经将小贼反拷起来,不过这个过程中我忽然发觉他腰后有很大一块污渍,差不多拇指粗,拦腰一长条,好像被人甩了一鞭子似的,我捏一下干透了,抬起手一看上面沾了点暗红色的粉末样物质,隔着半米都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腥味,我估计是血,但是人血没有这么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