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球时爆发的肾上腺素似乎还在发挥作用，身上覆了一层运动后的薄汗，湿润的运动服紧贴在背部，粘腻得让人有些烦躁。
比赛结束之后，乌野众人跑去看了音驹的比赛。见音驹也顺利挺进第二轮，他们便四散开来到处闲逛。
“你要先回去？”
“嗯，我想回酒店先洗个澡。”鹤见谦背着自己的包，拒绝了对方的陪同，“系心哥，我不会走丢的。”
“好吧。”乌养系心没法，也就点头答应了。
少年的背影很清瘦，却挺得很直。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像一圈光晕，模糊了棱角，要将他融在一起似的。
乌养系心突然喊了句：“小谦！”
少年转了头，神情并不清晰。
“你今天打得很好！”
他好像笑了，嘴唇微动，不知道说了什么。周围太吵了，声音还没传过来，就淹没在了人群中。
“乌养君，乌养君！”
“什，什么？”乌养系心有些恍惚。
武田一铁疑惑道，“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动？”
乌养系心这才发觉自己还站在原地，少年的身影早已不见了。他松了松不知何时握紧的拳头，掌心一片濡湿。
***
橙红的灯光在夜晚的东京塔上交错，绚丽又梦幻。
1月的晚上还是很冷的，即便是穿了件厚外套，风还是顺着领口溜进衣服里面，吹得人瑟瑟发抖。
“小谦。”菅原孝支一打开阳台的门，就被迎面的冷风吹了个哆嗦，他拢紧外套，“你怎么在这里？”他看了眼对方手里攥着的手机，“你在跟别人打电话吗？”
少年刚刚似乎在发呆，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然后把手机放进口袋里，笑了笑，“是有什么事吗？”
“哦...刚刚乌养教练让我们去体育馆集合。”
“应该是要讲明天的比赛吧。”鹤见谦恍然地点点头，走向他，“走吧，别让大家等久了。”
晚上九点，体育馆里灯火通明。乌野众人围坐成一圈。
赢下第一场比赛之后，大家的心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轻松。也许是明白了赢球的不易，也看到了太多输球的不甘，他们更加珍惜站在赛场上的机会。
“稻荷崎是ih的亚军，春高的夺冠热门。”乌养系心给每个人发了资料。
“主要得分点是4号尾白阿兰，有高度有力量，是距离【全国前三攻手】最近的...甚至状态好时能够超越的攻手。”
高度和力量，攻手的两大武器。黑皮男生扣球时带起的风声尖锐而犀利。
“然后是10号角名伦太郎，身高不算出众，但是直觉非常灵敏。”
“但是，最难对付的还是...二传手，宫侑。”乌养系心的声音很沉，“棘手的不仅仅是他的二刀流发球——”
“砰——！！”
“二传手宫侑上场的第一个发球就无接触得分！给对手来了个下马威！”
“还有他变化莫测的传球。”
“砰！！！”
“第一次触球就直接传球！然后由尾白阿兰猛攻得分！”解说员激动地擦了把汗，“真不愧是自由多变的稻荷崎！”
“扣得好～”宫侑笑道。
尾白阿兰呼了口气，咬牙道，“喂！吓死人了啊！”
“哎嘿嘿～”
对面看台上传来一阵兴奋的欢呼，鹤见谦抱着胸站在一旁，神情不明。
“可恶！这个稻荷崎的花样真多啊！”
角名伦太郎的秒速发球一出，菅原孝支眼皮就一跳，他转头看了下鹤见谦，“小谦，你不担心吗？”
鹤见谦轻笑一声，揽住他，“我们的花样也很多呀。”
说话间，乌野已经完成了一传。日向翔阳冲向前，跟对面的三年级副攻手一个对视。大耳练一愣，就见穿着橙色队服的小个子突然停了一瞬，紧接着左脚一蹬，眨眼间就从左侧冲到了球网右侧，然后高高跃起，将传来的球狠狠一扣。
全场哗然。
“日向翔阳跑动进攻得分——！！速度惊人！”
“唔哦哦哦哦哦！”乌野众人欢呼起来。
鹤见谦哭笑不得地被菅原孝支激动地抓住肩膀前后摇晃。
“啊啊啊～！！”星海光来拧着眉，面色不快。
“唔哦！真厉害！”古森元也感叹。
佐久早圣臣看着场上的橙发少年，脸色沉沉。
“好～酷啊啊！”
宫治无语，“你这人为什么一到比赛心理年龄就直降五岁。”
宫侑：“你很烦哦。”
乌野得分，轮次调换，轮到影山飞雄发球。
“咚”
鹤见谦眉头一皱，望向对面的看台。
不止是倒喝彩吗...
“咚、咚、咚——”
鼓点响起，伴随着整齐的掌声，鼓点愈加急促。激昂的节奏带动了在场的观众，所有人都跟着鼓起掌来。
球脱手的瞬间，影山飞雄低啧一声。
马马虎虎的抛球...
“是擦网球！一传不到位！”
没等乌野这边高兴，宫侑向右横跨一步，两腿打开接近150度，双手抬起，背肌用力向后一拉。
一个完美无缺的背传！
4号尾白阿兰早已就位，长臂一抡，快攻得分！
双方比分7：4。
乌养系心站起身。乌野请求第一次暂停。
“大家不要慌，放平心态，不要被对方干扰了。”众人均是脸色凝重地点点头。
“喔——哈——”突然出现的鼓声和应援声吸引了他们的注意，“乌野——加油！！”
是田中的姐姐和她的乐团。
凝重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乌养系心笑了下，“把分差追回来吧！”
“是！！”
哨声响起，比赛继续进行。鹤见谦看了一眼乌养系心，乌养系心微微摇头。
再等一等。
重整旗鼓的乌野连夺两分，稻荷崎冷静反攻，乌野又紧跟比分，稻荷崎再次回击。比分来到了9：7。
看到再次站在发球点的宫侑，鹤见谦眼神凝聚。
1、2、3、4。
是跳飘球。
乌野的后排提起了心。
宫侑抛球，起跳。眨眼间，球就来到了眼前。西谷夕眼神剧震，手还未完全抬起，球已经擦着手边落地。
“又一次发球得分！拥有两种凶猛发球的——宫侑！！”
“好！！再来一个！再来一个！”稻荷崎的应援声更大了。
宫侑面无表情地握拳，应援声瞬间一收。
又是跳飘。
乌野艰难应对，勉强将球扣至对面。
“我来！”
稻荷崎一传完美，宫侑脚步一动。
鹤见谦瞳孔一缩。
这个角度，这个位置...
“砰！”
分毫不差！
宫侑咧起嘴角，眼睛兴奋地放大。
“这...是影山和日向的怪人快攻吗？”山口忠震惊地看着。
鹤见谦没回应，跟菅原孝支交换了一个眼神，又抬头去看乌养系心。乌养系心的神情有些复杂，但不算凝重。
“现在乌野的局势就比较难了啊。”古森元也摸了摸下巴。
佐久早圣臣看着站在场边的少年，神情若有所思。
正如古森所说，乌野的局势并不明朗。几人咬牙坚持，努力把比分差距维持在两分。山口忠上场发球后，乌野的分数稍有上升。双方几番纠缠，在东峰旭的一记吊球后，比分来到了21：22。
菅原孝支拍了拍鹤见谦的背，“去吧。”
鹤见谦按了下他的肩，走上了球场。
“小谦，得个十分回来哦！”日向翔阳接过他手中的牌子。
鹤见谦笑了笑，“我会加油的。”
“他就是昨天最后的那个发球员。”尾白阿兰低声说。
“小谦来了！”古森“哇”了一声。
“乌野又换上了13号鹤见谦！让我们看看他能不能帮助乌野追平比分呢？”
“呼...”
鹤见谦站在发球位上，吐了口气。鼓声，弦乐声，其他场上的欢呼声，观众的讨论声，所有的声音都渐渐褪去。
只有这一球。
少年抬手，球从指尖脱去。
一步，两步，三步。
眼底映着球在空中旋转的样子。
最后一步，脚底用力地一蹬。
佐久早圣臣看着场中的少年高高跃起，就像每次在他对面发球时一样的冷静，一样的坚定。
排球以令人惊叹的速度疾射出去，压在对面的底线，然后高高弹起。
“发球得分！双方的比分终于持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