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自己!
我看着我自己倒在地上大叫,表情也是惊恐到了极点,整张脸都扭曲颤抖。
那人的脸,那人的身材,那人的神情,都跟我一模一样。
就好像,我在照镜子。
可是,我的面前没有镜子。
而且,我也没有在地上哭喊。
地上的我在哭,站着的我在笑。
是的,我忍不住发笑。
看着自己的样子,真的很滑稽,要多不自在,就有多不自在。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面容扭曲,大吼:“这他娘的是怎么回事!”
我想起保安室那封信,上面用娟秀的字迹写着,地下停车场必须由我看管下去!
鬼!
对,他一定是鬼!
我打了陈群,被关到局子里,陈群就找了一只鬼,装成我的样子,看管地下停车场。
我想到这里,大喝一声,猛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把他按翻在水泥地上。
他的嘴里发出咕嘟嘟的怪声音,脸憋得通红,不去扯我的手,反而也掐住我的脖子。
我从小打过不少架,当保安后,也打过不少。
这是我在打架中领悟出来的道理。别人掐你的脖子,你一定不能去扯他的手,因为一定扯不开。这时候,你要去掐他的脖子。他上不来气,双手自然就松开了。
打架就是好勇斗狠,你比他狠,你就赢了!
强烈的窒息感,让我双手发麻,肾上腺素狂飙,全身滚烫。我打过无数次架,但是任何一次,都没有这一次认真。
我知道,这一架,关乎我的生死。
不是我死,就是他死。
这个人不仅跟我长得一样,打架的架势也一样,两个人手掐脚踹,在地上翻滚,完全失去了理智,就像是两条疯狗!
但是,我们两个的力气一样,势均力敌,僵持了半天,将铁门撞的砰砰乱响,屋里的垃圾桶都被撞翻,一片狼藉。
终于,他的眼珠子鼓了起来,嘴大张着,舌头也伸出来。
从他的瞳孔里面,我看到,我的样子也是这样。
他的脚乱蹬,眼珠子往上翻,眼白都露出来,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我知道,他已经快不行了。
我才是赢家!
我心里这么想着,嘴里也随着喊了出来!我的表情,一定很癫狂!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他的四肢开始抽搐,下体出现浓烈的恶臭。
被人掐死,是一个很痛苦的死法。
他大小便失禁了。
我一直没敢停止,就那样一直掐住他的脖子。直到我完全没有力气,狂怒消退之后,倦怠和恐惧席卷全身,双手止不住的发抖。
他完全死透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消失呢?
他不是鬼吗?
鬼死了,不应该消失才对吗?
我懵了,坐在地上,大脑中一片空白。
等我稍微清醒过来,我这才发现,房门大开着。
幸好,这座大楼的入住率很低,十八楼只有我一人住,没有人看到刚刚的一切,我连忙站起来,关紧了房门。
回过头来,我看着地上自己的尸体,心脏疯狂跳动,像是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全身一片冰凉。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杀人了!
而且,杀的是我自己?
我飞快的思考,可是什么都想不到,大脑中是一片空白。
他死了,但是没有消失。他不是鬼。
那么,他是什么?为什么跟我长得一模一样?
克隆人,复制人,双胞胎?
最可能的方法,就是有人整容成我的样子。
对,一定是有人因为某种目的,整容成我的样子!
我站起来,头晕目眩,有种失重的感觉。我强忍着心头的恐惧,缓缓提起尸体的裤脚,看向脚踝的位置。
我的脚踝上,有一圈青色的胎记,就像是人的手印。
农村的说法,这种胎记叫“鬼抓脚”或者是“鬼扭青”。爷爷说,有这种胎记的人,都不是一般的人。阎王不舍得让我投胎,才抓了一手。
我脚踝上有胎记,只有我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这个整容成我的人,肯定不知道。
但是,一道青色的胎记出现在他的脚踝上。我再次呆住了。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我感觉到天地都在倒转,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大脑仿佛有一个黑色的漩涡,疯狂的旋转,将所有的一切都搅成一团浆糊。
我想抽支烟冷静一下,但是,手哆嗦着,怎么都打不着火。好不容易点燃香烟,抽了一整支烟,我才稍微平静,清理思路,回顾记忆。
首先,我没有双胞胎的兄弟。就算有,他的脚踝上,也不可能跟我一样,有青色的胎记。
他也不是鬼……
他是什么?
他是我,李布森。
我终于想明白了。
他就是我。
因为我不听陈群的话,不好好的看管地下停车场,还打了陈群。所以,他就弄个了东西过来,顶替我的位置。
我的存在,被这个东西给顶替了,他变成了我,我又成了什么?
我猛地打了个冷战,心里狂涌出极端的恐惧!我自己居然被人抹消了,成了一个自己都不清楚是什么的存在。
我坐在沙发上,拼命的揪着自己的头发,看着眼前自己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前的事情。
报警?
我一定会被当成杀人犯,就算我杀的是自己,也一样。
找个地方偷偷埋掉?
埋到哪才会不被人发现。
分尸……然后一袋一袋拿出去丢掉。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残忍的想法,去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但是根本不敢下手,冲进厕所里面,呕吐了起来。
我只能呆坐着,眼看天渐渐的暗了,我也越来越害怕。
到了晚上,跟一具跟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尸体共处一室,我的精神一定会崩溃。
“对了。安长河!他是盗尸人,给人配冥婚。处理尸体的事情。他最擅长!”
我这时候已经顾不得自己的脸面,赶紧跟安长河打电话。
嘟嘟嘟……
漫长的忙音之后,安长河终于接通了电话。
他那边很热闹,人声鼎沸,好像是在饭店里面。
“小李啊。你怎么会跟我打电话,你不是瞧不起我吗?难道遇到了麻烦,又要来求我?”安长河揶揄道。
“安大哥,我遇到大麻烦了,求求你,帮帮我。”我六神无主,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什么尊严,什么脸面,我都不在乎了。
“咦,你不是挺要强,挺有骨气的吗?”安长河有些奇怪:“看来是真遇到麻烦了。行,谁让我答应过你呢。我这人最不喜欢欠人人情。你过来建设路的秦妈火锅,我请你吃顿饭,咱们慢慢说。”
“安大哥,我过不去。你能不能……过来,马上过来。电话里面说不清楚。”我用乞求的语气说。
安长河沉默了一阵:“行,我这就过去。”
“丽苑小区,b座,十八楼,1804号房。我在屋里等你,你快过来。”我连忙说。
挂断了电话,我稍稍心安了一点。
半个小时后,有人敲门。
我冲到门前,低声问:“谁?”
“我。”安长河的声音在门外响了起来。
我连忙打开门,看到安长河站在门外,满面红光,嘴里都是酒气,手里提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一只道口烧鸡。
“小李,没吃饭吧。这是我随手帮你带的晚饭。”安长河笑着说。
“安大哥,你可来了。”那一瞬间,我有扑上去拥抱安长河的冲动。
“别别别。哥不喜欢男色。说实话,你住着地方丽苑小区我真的不愿意再来。这地方……不正常,阴得很,我一过来就浑身不自在。亏你还能在这里当保安。”安长河说。
我连忙把安长河请进屋,他看到地上的尸体,脸色顿时变了,指着我说:“我的乖乖,这是你干的?我还说我是杀人犯,你才是杀人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