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有你们这样的伙伴,是他的福气,上辈子积德了。”七姐跟在后面,感慨道:“我以为他这样的德性,总有一天英年早逝。”
“别耍嘴皮子,我现在活得好好地。”老九趴在我背上,身子一直不受控制地往下滑。
“七姐,你没事就好了,其余人呢?”乔茉问道。
“他们已经离开这里,到外面和咱们呼应去了,情况不妙,有人比你们先进来。”七姐沉声道:“他们的目标是钱森和他手里的东西。”
“我不懂。”我说道:“你们是受官方委托进来寻找钱森,因为他是地理学家,手上有重要的地理笔记,但还有人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这就不太寻常了,钱森失踪应该还有内情。”
七姐笑笑:“那就让他本人来解释吧。”
我大吃一惊,七姐说道:“他还活着,只是不愿意出现,我误打误撞找到了他,他现在的情况危险,老虎正陪着他,确切地说,是保护他。”
现在的情况一片混乱,我提议到地方再说,七姐点头后在前面带路,我们在山林中深一脚浅一脚地越过山谷,沿着一条溪流来到上游处,看到一个被藤蔓覆盖的山洞,四周绿意葱葱,但根本看不到人烟,从杂草的情况来看,这里之前并无人居住。
“临时撤过来的。”七姐说道:“再留在里面,就成刀上鱼肉,只能任人宰割了。”
七姐率先钻进山洞里,里面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七姐,回来了,外面的情况如何?”
“老虎。”我叫了一嗓子,老虎探出头,妈唉,一阵子不见,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胡子拉碴,脸上黑漆漆地,看到我,哑着嗓子说道:“你们怎么来了?”
“说来话长,说巧也巧,我们收到一个鸡血石,里面夹着sos……”我突然打个寒蝉,因为七姐与老虎的表情,他们的表情看上去如此诧异和费解,所以,那东西?!
“七姐,你们没有对外发布求救信号吗?”我问道。
“这地方没有任何信号,怎么发布?你们会找来,简直像神迹一般。”七姐狐疑着,让我先把老九搬进去,老九都快累成纸片人,放下去后他便缩成一团:“水。”
老虎奉上水,同时说道:“阿男和铁手已经出去了。”
“好,此地不宜久留,钱先生,咱们是时候离开这里了。”七姐对着山洞深处说道。
钱先生,我精神一震,难道是钱森?
啪,啪,啪……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一个穿着破烂衣服的五十来岁中年人走出来,虽然清瘦,但精神不赖,手里拎着一个木箱子,外面破损较重,我真担心随时散开。
他的头发黑白两色混杂在一起,岁月感颇重,看到我们,一言不发,愁容满面,七姐俯身下去,在老九耳边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
“困。”老九喝过水,直接在坚硬的地面闭上眼,侧身看着我们:“步天易,我睡一会。”
“钱先生,他们是我们的朋友,请您放心。”七姐说道:“再给我们一点时间,之后便可以转移到安全的地方,那些人,还在里面打转,是吗?步天易。”
乔茉的面色复杂,毕竟中间有战友情,我说道:“我们在山洞里和老九走散,后来遇上一伙人,一女三男,其中还有一个是乔茉的战友,据他说,他们仨男都是被那位钱小姐聘来的,那位钱小姐自称是钱森先生的侄女,受家人委托来找他。”
“我没有侄女,倒有一个侄子,算算,今年才十七岁,不可能有自主能力。”钱森看着七姐:“正如你推测的,有人想对我不利。”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护送您到安全的地方。”七姐说道:“步天易,帮个忙,里面还有个箱子,从现在起,由你保管,直至与铁手他们会合,护送到安全的地方。”
我朝里面走,走到山洞内部,才看到里面铺着简单的尼龙布,不敢想象,七姐在这里是如何度过的,这里又湿又潮,地面又硬,一到晚上寒气逼人,我叹口气,这才看到摆在一边的小箱子,说它小,是因为只能装a4纸大小的文件,可以塞进背包里。
别看它小,拎起来的份量却不小,出于基本的礼貌与尊重,我将盒子装进背包里,这才走出去:“只有一个,已经装起来了,没有打开。”
钱森看着我,突然如释重负:“看来,你找来了可靠的后辈。”
“与其说是后辈,不如说是可靠的朋友。”七姐指着地上的老九说道:“托他的福,我才认识了步天易,一切就像缘分,就像在茫然的山洞里,我们走失方向,却能遇到您一样。”
钱森虚弱地点点头:“我以为藏起来就没事了,没想到,外面的人无法忘记我,可叹,可叹,罢了,这些东西应该交给适合的对象,等等,这位要睡到什么时候?”
“再给他半小时吧。”七姐看着睡死过去的老九,说道:“他好不容易找到我们,又要顾全自己的好友,为难他了。”
要是七姐能将这份关心也放在现实中,老九会高兴得起飞,我和蒙洛相视一笑,七姐一顺拐,便给了我们重重的一击:“笑什么?”
“没什么,人之常情。”我笑道:“危难之时,才能显现真情实意,七姐,你和老九真是天生的一对,不过,容我再问一句,那伙找麻烦的是什么人?”
钱森盘腿坐在地上,说道:“你们对我的了解是什么?”
“现代有名的探险家之一,一年有四分之三的时间在山间探险,喜欢独来独往,十年前进入湘省某区,最终失踪,失踪引发各方积极讨论,有人称您厌烦城市生活,所以隐居山中,还有人说您其实遭遇意外,早已死亡。”我说道。
“而这次相关单位找到七姐这种民间组织来找您,其实是因为……一份随身的笔记,上面全是手续图与手写资料,是您这些年的见闻与心得,还有一些重要的研究结果。”
我看着七姐:“这一次,也是因为这份笔记,才让相关单位重金相请吧?”
“没错,来找我们的人的确话里话外都重视这本笔记,而不是钱先生本人的生死,这一点,早在我们来之前就注意到了。”七姐说道:“来到这里,更发现最近这里不太太平呢。”
“总有人来扰我的清净。”钱森无奈地闭上眼睛,说道:“一本笔记而已,用得着这么兴师大众吗?有些东西,适合沉着。”
“他们是冲什么来的,我不管。”七姐说道:“我的任务是带您离开。”
“十年前,我发现了一处矿产。”钱森说道:“但是,那处矿产如果被开发的话,附近的居民都将失去安身立命之所,那个地方,人杰地灵,我实在不忍心,所以,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有人知道了。”
“除了我,没有人知道那地方的确切所在,所以,不停有人来找我,试图说服我。”钱森说道:“我想了一个绝对的方法——把自己藏起来的话,就不用面对这些烦恼了。”
我不言语,钱先生做的事太过绝对,仅仅为了这一点,就将自己藏起来十年,我不由自主地摇摇头,钱森看着我,不禁笑了:“你果然不相信吧。”
“人的感情要到达一个极致,才会让行为也随之到达一个极致,我们且不问那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在哪里,但那个地方一定有让您愿意牺牲的点。”我说道:“那个地方……”
“没有人会知道的。”钱森说道:“笔记里的那一页,已经被我撕掉了,除了我,再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了,那个地方……会永远沉睡在我的心里。”
看着他凝重的表情,我和蒙洛对视一眼,蒙洛看看时间:“老九可以找出来的话,那些家伙说不定也会找到出口,时间不等人,叫醒老九,咱们先撤吧。”
七姐点头,走到山洞外,抬头,远远地看过去,悬崖下的藤蔓上居然多了两个人影子!
“蒙洛,你这个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叫醒老九,快走!”七姐一声令下,蒙洛马上上前掐着老九的胳膊,老九睁开眼,骂道:“你个牛犊子,大爷我刚睡着。”
“有两个人过来了,情况不太对,咱们该撤了。”蒙洛说道:“快起来吧。”
乔茉比我们先一步出去,远远地看过去,掏出望远镜,还是军用的,不愧是军人出身,乔茉说道:“你们先走一步,我留下来,情况不太对,不是四个人吗?只有成哥和另外一个人,那位钱小姐,还有一个男人,不在,事情不太对!”
我抢过乔茉手里的望远镜,成哥和那个家伙像逃似地从上面往下爬,两个人争先恐后,而顶上,根本不见另外两个人的影子,“你们先走,我和乔茉留下来。”我说道:“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