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就有激将法一说,不要后悔四个字与其说是提醒,更像是激将,“不要后悔”四个字让我加快了脚步,身子挤进货柜之中,只是稍稍用力,就进到深处,闪进去的一刻突然觉得眼前漆黑一片,四周的事物完全消失,伸手不见五指,身子似乎凌空于万丈悬崖之上,走错一步就会万劫不复!
视觉神经是正常的,所有的感知仍然存在,我甚至能够感觉到院子里那股阴寒之气,身后鬼伙计的一举一动被放大了,每个动作引起的响动都清晰入耳,奇怪,真奇怪啊,身体里有个声音蠢蠢欲动:“进去,往前一步看看里头是什么来历,你不是很好奇吗?”
胸膛里的心却不这么想,它正忐忑不安地上下跃动,对危险的感知越加明显,拳头狠狠地捏起来,不行,一定不行,我不敢前,却也无法后退,一时逞能让自己置身于困境,好生尴尬,就在此时,鬼伙计的声音隐隐传来:“还是差了一些。”
话音一落,四周变得清明,身子颤抖之后便处身于刚才的位置,眼前仍然是货架,身后依然是专心配药的鬼伙计,外面是是那些胆颤心惊的游魂,刚才的一幕是怎么回事?我摇摇头,再没有挤进去一探究竟的勇气,一转身对上鬼伙计意味深长的笑容,不禁脱口而出:“刚才是怎么回事,那里是什么地方?”
“不是你应该去的地方,逞强不怕,就怕没有回头的勇气。”鬼伙计说道:“知道转身便是好事。”
听他这话里的意思,刚才如果不知深浅往前一步,恐怕……后背骤然生出一股冷汗,我说道:“店里玄机颇大,姓庆的就算出现你也能对付他?”
我反将一军,鬼伙计不急不迫,手里的药已经配好了,它飘到门口,将手里的药撒出去,药一撒出去,马上化作黑气四散而去,钻进各只游魂躲藏的地方,看着它们贪焚地吸食着黑气,我有些明白了:“这些是弥补他们自身不足的阴气,以防魂飞魄散的。”
“步老板是聪明人。”鬼伙计说道:“它们虽然逃过一劫,但身上的阴气窜了不少,就像人受伤一般,如果不及时弥补,后患无穷。”
我和蒙洛呆了这么久,基本的知识知道一些,所谓的九星连珠却不懂,我向鬼伙计问这件事,鬼伙计解释道:“九星连珠彻底遮挡住太阳的阳光,规避了所有的阳气,都说一年之中鬼门大开的时候阴气最重,这只是平常的情况,五百年才现一次的九星连珠就是个例外,其阴气岂是鬼门大开可以比拟的?”
我略有些懂了,就在此时,屋外传来杜秋的声音:“这是什么鬼地方?”
鬼伙计听得分明,却不气恼,反而笑道:“可不就是个鬼地方。”
我不禁乐了,这家伙自嘲的本事很高嘛,我走出去,蒙洛已经带着杜秋走进来,杜秋一进来就接连打了几个喷嚏,看向四周,眼睛露出些许恐惧,紧紧地拽住蒙洛的胳膊:“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蒙洛用下巴点向我站的方向,杜秋看到我便激动道:“我已经实话实说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救你的命,引那个被你害死的庆氏出来。”我冷冷地说道。
鬼伙计的声音传来:“让他呆在西厢房里不要出来。”
我会意,带着杜秋进去,出来后问蒙洛:“他能看到吗?”
“能感受得到,却看不到。”蒙洛说道:“已经对他手下留情了。”
蒙洛一边说一边走进店里,说道:“伙计哥,有没有新型的东西?”
“新型的你都试过了。”鬼伙计说道:“天罗地网可会?”
“会。”蒙洛说道:“之前对付角光的时候不是用过一次么,都告诉过。”
我一愣:“这事你也说了?”
“我在店里呆得无聊,听听你们的故事不错。”鬼伙计淡淡地说道:“听故事就可以打八折,对你们很划算。”
尼妹啊,听故事打八折什么玩意儿,反正是让这家店坑上了,蒙洛说道:“来的路上我看过了,九星连珠是后天的晚上,我们要赶在那之前将所有的游魂引来这里,到时候他自然会现身,他因凤眼菩提而死,死后放心不下的也是凤眼菩提,所谓知已知彼,可惜我们对他除了姓庆,一无所知。”
我出去买了些吃的回来,顺便带了火烛,火烛的香气让众鬼十分兴奋,正一片欢腾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是陌生的号码,接起来,居然是看了报纸打电话过来的姓庆的人,只是关于凤眼菩提说得牛头不对马嘴,压根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接下来电话不断,均是如此情况,分明是想招摇撞骗,世风日下啊!
见情况不太好,蒙洛说道:“算了,步天易,就算找到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已经走火入魔,我们只要收服他什么事情都解决了。”
“不知道,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说道:“总感觉这个姓庆的没那么简单,他的死也不会这么没价值,花多少钱也无所谓,我一定要查到底。”
蒙洛知道我常犯神经病,对自己认定的事情不撒手,手机响个不停,不停地接,不停地失望,眼看就要天黑,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劈头说道:“首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凤眼菩提是怎么一回事?庆家的凤眼菩提和普通的凤眼菩提有什么区别?”
“格老子的,这种问题问我就是污辱我。”老九的声音传来:“我不是庆家的人也知道,你还要问什么?”
“你在哪?”我问道。
“当然在古董店门口了,我没带钥匙,你们没在家。”老九没好气地说道:“现在轮到我问你们了,在哪里憋着?”
“鬼店,你要是无碍的话就来吧。”我说道:“好戏要开场了。”
老九自然要来,来的时候精神抖擞,再不是当初颓然的模样,进门就亮开嗓门:“这是什么缘分,我们居然在这里聚上了,咦,这店里一向没有茶水的,哪来的饮料?”
“废话,外面买的。”此时院子里一股浓重的香火味:“精神不错,嗓门很亮,七姐给你吃什么药了?”
“世上无一的良药。”老九现出一幅痴情的模样,凑到我耳边说道:“你大哥我的初吻没了。”
我实在是无可奈何,七姐给点便宜就抚平他的伤痛,让我们做兄弟的情何以堪,我一拳打到他胸口上:“没良心的玩意。”
“我想通了一件事情。”老九收了嬉笑的神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在许七七的帮助下想通了,所以我决定证实一下,看能不能抓住最后的希望,姓庆的进过刑室,是我唯一的希望,步天易,一定要搞清楚他的身份,如果生前的他抓不住,死后的他也不能轻易死去,他死了,我唯一的希望就破灭了。”
果然,不愧是青虎会的大姐大,我想到的,她也想到了,所有人都认为刑室里发现的dna比对结果说明一件事情——老九的父母已经死了,尸体被处置得干干净净,只余这些肌肉组织和碎骨,但是,凡事没有绝对,谁说留下碎骨就是死了?
治愈老九的不是七姐的吻,是希望,七姐的分析给了老九希望,人活在这世上,在毫无依靠的情况下,最强悍的支撑力量是希望。
我拍着老九的肩膀:“今天晚上要在这里过夜。”
杜秋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观察着院子的情形:“我不想在这里过夜,送我回去,让蒙洛保护我,我付过钱的。”
“有钱就是大爷嘛。”老九痞气地说道:“当然行了,不过吧,以蒙洛现在的本事能不能对付那个家伙,不一定啊,蒙洛,是吧?”
蒙洛脸一红,仔细想想说道:“九星连珠的晚上以我一人之力肯定无法对付。”
“你要走,没人拦你。”老九对杜秋说道:“请便。”
杜秋的舌头打结了,身子不停地颤抖着,他的脸抽搐一下,转身走回房间里,嘴里还嚷嚷着什么,老九走过去将一包食物塞到他怀里:“这里不是会所,有吃的就吃吧。”
杜秋捧着面包和牛奶,哭笑不得,最后乖乖地回去啃面包,我的手机又响了,我接起来恼怒道:“开门见山,不懂什么是凤眼菩提就不要开口说话。”
“庆家的凤眼菩提是和舍利子一起供奉的。”这个女人的声音说道:“庆家的二儿子已经失踪好多年了,凤眼菩提也一并消失,庆家的老太太生前念经理佛,虽然从未出家但是死后尸体化为舍利子为一时的奇谈,凤眼菩提虽然只有一颗,却是一位高僧送给老太太的,老太太随身带了一辈子,死后与尸体同时火化,却丝毫未改,堪称奇物,所以才被视为庆家的护身珠,庆家早年经商,不知道是否凤眼菩提的原因,一帆风顺,中间多次有人前来购买,庆家人都未松口。”
我听得骇然,急声问道:“你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