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传到现在依然鲜明,说明是好墨,明时的好墨不可能产生断裂,字体的断裂是故意而为之,那些断裂的部分非常频繁,所以不妨反过来看,这些墨迹消失后,只乘断裂的部分会如何?墨与水是天敌,所以第一个尝试的便是水,幸运的是,第一次就成功了。
陶然点头,我马上将族谱拿起来,出乎意料的是,上面的一切都消失了,除了显现出来的地图,还有原来的墨迹,都彻底消失了,它的使命告一段落……
“步天易,你真是作死,上面的名单全部消失了,我们怎么向巴图他们交代?”老九愤怒地说道:“你真是作死!”
“不要紧,做假族谱的时候,上面的名单我全部记下来了。”我自信地说道:“倒背如流。”
陶然将拍下的照片放大:“你们看看这是哪里?”
“蒙山。”老九一眼就认出来了:“这地方我去过啊,蒙山连着一片草原,中间有一片红岩,这个地方离红岩很近,耶律楚和萧宣的墓室就在那里?”
“伤势差不多后马上去那里。”我说道:“先拿到那两个黄金面具再说,相信我们到哪里,他们就会到哪里。”
“就像甩不掉的牛皮糖。”老九说道。
病房的门推开了,蒙洛走进来:“巴图和练海棠都抢救过来了。”
“练海棠的脸保住了吗?”陶然直接问道。
“包着厚厚的纱布,医生说晚一点可以做移植手术。”蒙洛说道:“他们还没醒,先去照顾他们了。”
蒙洛前脚走,老九后脚就问道:“族谱究竟藏哪里了?”
“疗养院。”陶然说道:“一直由文组长进行保管,当天就叫快递送过去了。”
“格老子的,你们藏得妙啊,那巴图交给我们的黄金面具呢?”老九急切地说道。
“原本藏在店里,曾老板以前弄的小暗格,在一楼的店面,后来被我悄悄转移了,”我叹口气:“店里的人越来越多,那时候又辨不清敌友,为了稳妥起见那么做的。”
“够了,不用告诉我们藏在哪里?”陶然说道:“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握着这块犀牛皮,上面干干净净,人物关系图消失后就是一块珍贵的古犀牛皮,我默默地塞进口袋,老九瞪我一眼:“什么时候了还想着占便宜,无商不奸啊。”
“废话,古犀牛皮市场上从示见过。”我说道:“真正的孤品。”
《礼记·曲礼》谓远方小侯自称为孤。另单独,幼年死去父亲或父母双亡都为孤。品位物品。可解释为独一无二的物品。一些出土文物等古董一直被专家以孤品注称,以示其珍贵性,我现在手握孤品,机会难得,厚脸皮也要拿下。
老九一幅“你没救了”的表情,我说道:“光顾鬼伙计的店有必要,但也需要钱。”
我小心翼翼地倒下去,闭上眼睛:“等大家好一些就去蒙山吧。”
老九说道:“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巴图他们。”
“等等。”我单手撑起身子:“有谁在我跟前说过步天易,你不会死的这句话吗?”
老九与陶然面面相觑,颇有默契地摇摇头,“是不是蒙洛他们?”
陶然笑了:“步天易,当时你晕过去,是我一路护送你到急诊室的,然后一路尾随你到病房,这期间其他人也在接受治疗,我是等你睡觉了后才去接受包扎的,不是我,也不会是蒙洛他们。”
“不是?算了,你们走吧,我累了。”我重新倒下去,闭上眼睛的同时一颗心上下忐忑起来,那句话分明是有人在我耳边讲的,我不仅听得清楚,还感觉到了喷在我耳朵上的气息,依陶然说,前面她一路陪伴,除了她就只有那些医护人员,他们不可能知道我的名字!
我猛地睁开眼睛,不对,那家伙!
心底某个声音提醒我不要太在乎,可自己做不到,尤其是自己的心无法办到,好不容易睡着那个梦又来了,梦境里出现了一株梅花,梅花正在缓缓绽开,从花苞到完全展开,一朵连着一朵,突然,梅花往下滴着腥红的液体,一股浓稠的血腥味钻进鼻子,上一回闻到这股味儿马上就醒了,可是这次不一样,神智清醒,梦境仍在持续,一树梅花都开了,满树的梅花正随风摇摆,我看到自己站在梅花树下,伸出双手,一阵风刮过来,梅花的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来,有几片落在我的手心,一股沁香袭来,心满意足地抬头,所有梅花的花瓣一股脑地卷在一起,形成一支箭,“嗖”地一下射进我的心脏!
“啊!”我猛地坐起来,尾椎骨生生地疼,一只手伸过来替我擦拭额头的汗水:“步天易,你一直在说梦话,做什么噩梦了?”
“是你啊。”看清陶然的脸,我终于清醒了:“梅花树。”
“你刚才一直在叫爸。”陶然说道:“怎么会是梅花树?”
我不由得愣了,陶然说道:“你这一觉睡得好沉,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巴图和练海棠醒了,咨询了所有人的意见,大家一致决定听你的,一周后出发去蒙山,族谱的事情我也公布了,没问题吧?”
“咳,没人问犀牛皮怎么处理了吧?”我问道。
陶然哭笑不得:“放心吧,大家只挂念犀牛皮上的地图,没人记挂犀牛皮,如你愿。”
一周之后,大家不管有没有彻底痊愈都一起出院,回家整理行李往蒙山而去,去蒙山相当于返回大草原了,虽然与巴图的老家相差了三百公里,但同是草原,一路上双胞胎兄弟和巴图都兴奋异常,练海棠虽然出院,但脸上的伤仍未痊愈,一直戴着口罩,那块伤疤位于左脸的嘴角边上,占据左脸的三分之一,时间已经进入夏季,她不时要重新换药,都由陶然进行。
此时,我们距离蒙山只有六十公里,这次是到达前最后一次休息,陶然正帮练海棠换药:“海棠姐,没关系的,伤口痊愈以后就可以从别处移植皮肤过来,以现在的技术很容易搞定。”
“没关系,反正这把年纪了,不在乎皮相。”练海棠说道:“怪就怪自己低估了他。”
巴图的目光一直落在练海棠脸上,练海棠说道:“怎么,我成了丑八怪你挺开心的吧?”
“都这把年纪了,我也不在乎皮相。”巴图闷声说道。
“好了,赶路吧。”老九站起来说道,他心急了,那地方是老九父母曾经去过的所在。
上车的时候陶然走过来冲我打了一个手势,我心领神会,问道:“什么来头?”
“暂时不知道。”陶然说道:“注意那个穿黑色汗衫的男人。”
高速公路的休息站人头熙熙攘攘,我不知道陶然如何盯上那个家伙的,但当我上车后轻轻一瞟,四十岁左右,身高中等,体形普通,手,我还想看,老九已经开车了,那家伙的手指与常人不太一样,变形了,尤其是右手的食指,十分弯曲,貌似伸不直,是林教授让我们提防的人吗?
一路狂奔四十公里,下了高速后看到老九嘴里的红岩,远远地看过去就像一条红线将山体拦腰斩断,老九说道:“二十公里后到达,让陶然确认地图上确切的位置。”
一番联络,我们终于到了目标跟前,那座山远离草原,孤伶伶地落在那里,正好被刚才的红岩山拦住,遮得严严实实,我们将车停在草原的一边,统统背着背包一车,重回草原,海冬青再次兴奋起来,正巧那地方有两只鹰在上空盘旋,两个小东西马上去凑热闹,顾不得理它们,我和陶然凑在一起研究起来,基本确定一个大致区域。
陶然和我用绳子将那个区域围起来,老九和巴图马上开挖,双胞胎在旁边帮忙,我往后退了几步,蒙洛走过来道:“你在看什么?”
“山真葱绿。”我说道:“风水应该不错。”
“生气流动很旺盛,是下葬的好地方。”蒙洛说道。
老九回头道:“你们两个还不过来帮忙,快点!”
我们拿着工具铲过去,老九马上有了眉目:“北派的典型盗洞。”
老九扒开那层柔软的土,指着里面的泥土说道:“看上去和边上的土不一样吧,只要在泥土里面动过,内部一定会留下痕迹,这里被翻动过,周边则一直没有动过,看痕迹,是不是一个方形?”
还真是,巴图说道:“这说明什么?”
“说明挖盗洞的人不简单。”老九用工具铲卡在边上的泥上,一点点地削开,“北派以力见长,哪怕只是打个盗洞,也大有讲究,一般是墓侧、墓身、棺前、棺尾四个主要位置,连盗洞的形状也颇有讲究,要分方圆,这两种形状最早都是由北派创造,又叫关中式盗洞。”老九说道:“在我们前头打盗洞的人是高手,绝不亚于青虎会。”
“说不定是你的父母。”我轻声说道。
老九的面色一僵,我说道:“继续挖,前人种树,后人享萌,有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