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墙上的汉字截然不同,刻在棺台上的是契丹文,巴图大致看了一下,意思与犀牛皮上的遗言差不多,提醒后人内部存有内奸,要小心提防,剩下的内容就看不太明白了,我也同样拍下照片,准备回去后与犀牛皮上的遗言一起破解。
我们在地下细致地搜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其它可用的东西才返回,因为青石板被破坏,青海与南海有些失落,老九却有他的办法,将有的碎片捡回来,将碎片大致打磨,然后卡在一起,勉强让碎片重新合为一片,老九干完了这些事情,拍拍双手:“我只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是将棺木搬回来压上吧,让地下的人可以安然入睡。”
我和老九将油沙杉木棺搬回原处,轻轻地放在脆弱的玉板上,放下去的一刻心都提起来了,生怕下面的玉板不堪一击,悉数碎掉,幸好,当棺材落下去后虽然“吱呀”响了一声,油沙杉木棺仍然稳如泰山,我和老九同时松开手:“搞定。”
东海与南海一起双膝着地,两人重重地叩了个响头,抬头时已是泪流满面,两人对视一眼,重新站起来,眼圈发红却没有泪水,满心的迷茫与悲伤只残留在心中,巴图叹口气:“走吧。”
出去的路上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为什么湖水里有水猴子,既然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墓葬,定然要放在安全的地带,墓里虽然没有机关暗道,但湖水和湖水下面的水猴子就是一道最佳屏障,从这点来看,帮助令旗的人倒是发自内心地相助,两人确是生死之交。
那人会是什么人?
老虎在上面等了许久已经不耐烦了,将我们拉上地面后,就迫不及待地说道:“看到了?下面是什么东西?”
“许七七早知道下面有猫腻了?”老九劈头就问。
“是啊,不过七姐说最好由你们亲自来。”老虎说道:“这样更有感觉,怎么样,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
“以后找机会告诉你,老虎,你掩埋盗洞的水平一流吧?”老九说道:“要把这地方填得你们自己都找不着。”
老虎自信地笑笑:“小菜一碟。”
老九给老虎当下手,我和蒙洛从旁协助,原有的盗洞被填埋得一丝缝隙不留,表面的草皮据老虎说马上就会重新生根发芽,彻底与这片土地融为一体,兄弟俩与巴图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干完这一切,老虎拍拍手,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们现在要撤了,步天易,你准备怎么办?”
“我是个大活人不能不吐气。”我说道:“从湖这边到那边一共需要十五分钟,正常人不可能屏息十五分钟,就没有其它地方可以走吗?你们走水路,我走陆路。”
“有是有,但要两个小时才能走出去。”老虎说道:“从相反的方向翻一座山再回到公道,运气好的话能够搭上顺风车,如果运气不好,再走一个小时到最近的镇子上坐公交车吧,也就是需要三个小时。”
“我走陆路,你们到最近的镇子上等我就好,巴图,钥匙给你。”我将车钥匙交给他,巴图皱了一下眉头:“我能不能和你们一起走。”
老九马上说道:“我和他一起,你负责到小镇接我们吧,少了两个人,有蒙洛护法,可以顺利到达对岸,臭小子,你的罗盘借给我们。”
蒙洛掏出罗盘扔进我怀里,我与老九对视一眼,不管其他人就往林子里走,“非要陪我走这里,有什么话要讲?”我看着前头的山,三个小时……
“巴图……不是简单的人。”老九说道:“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巴图的一举一动都不凡,普通人更不会钻研契丹大小字。”我说道:“比起这个,我更好奇明朝帮助令旗的是什么人,这家伙帮他宰杀古犀牛,又替他找了个这么好的地方建墓室,这个人让我想到了替李元昊设计西夏王陵的家伙,两人都有些奇妙的背景,有能耐,而且出其不意,唯一不能确定的是替李元昊设计西夏王陵的家伙一定懂得预测术,但这个帮助令旗的人就未必了,没有迹象表明这一点,虽然很好奇这两个家伙,但我们眼下的目标不是他们,是画像上的两个家伙。”
“巴图继续盯着吧。”老九说道:“步天易,你一直相信感觉,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从一开始的深信不疑到现在的半信半疑。”我肯定地说道:“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对兄弟俩的关怀和感同深受是真的。”老九同样肯定地说道:“但对我们嘛,就值得商榷了,这家伙的立场很模糊,现在是朋友,下一刻说不定是敌人。”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埋在心里不敢讲出来的话,老九都想到了,看着我的脸,老九说道:“因为一大把年纪还在装疯子,不少人认为我不可靠,但是,不管是稳重还是轻浮,自己心理清楚最重要,管人家怎么看,必要的时候,我要让人家不确定我的想法,在那之中,只要你和蒙洛清楚就好。”
“他们不在的时候你就清醒了。”我无奈地服输了:“郑板桥说什么来着,难得糊涂,你是天天装糊涂,也不嫌累啊,话说回来,有件事情不懂。”
“为什么令旗在明朝的时候突然决定建立族谱。”老九说道:“在他下这个决定前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就看棺台上的契丹文和遗书中有没有提及了。”我说道:“尘封了那么多年的往事突然浮现,而且让令旗下定决心将耶律倍一族的后裔集结起来,肯定不简单,说不定又与那个家伙有关,那个家伙让令旗知道了什么真相?不然令旗怎么知道家族里有巫族的人?想不通啊想不通,可惜啊,如果知道令旗的生辰八字,可以让蒙洛试试问米能否召来他的魂魄问个清楚,就像当初召来蒙拓一样。”
“这个……”我摇摇头:“百分之一的机率都没有,不过一个皇宫里的侍卫,相关的记载完全没有,提到这个人的都没有,更不要说他的生辰八字了。”
老九往地上啐了一口:“该死的,明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那事儿和我爸妈有什么联系,唉呀,折腾了半天,还是在原地打转,好像往前迈了一步,却没有实质性的进展。”
我的手摸进口袋,触到了手机,一切全靠上面的契丹文了,那位专家并非浪得虚名,但效率嘛,想到那位专家的扑克脸,我摇摇头:“听说那位专家喜欢古书法,我得想办法弄一幅让他好好做事。”
老九许是嘴巴干了,又往地上啐了一口:“回去后我和你一起拜访。”
我抬头看着前头的大山,黑呼呼的晚上一点光也没有,只有我们的头灯照在地面上,我看看时间,现在是凌晨四点,再过一会儿天就要明了……
想到蒙洛说过的听到叫自己名字的声音不要回头,因为左右肩膀上各有一盏灯,我咽下一口口水,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脚下的光晕里,树影婆娑,树下的影子犹如暗鬼,老九狐疑地看着我:“听到什么没有?”
上方传来的不同寻常的“哗哗”声不像风吹过树叶的声音,倒像是有人在用力地拨弄着树叶,我和老九下意识地加快了步子,“不要回头,蒙洛说过,一定不要回头。”我提醒老九,自己的心却七上八下地,头顶有东西,肯定有东西!
两只海冬青突然从上空降落下来,落在我的肩膀上,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的头顶,我见它们这样子,更加确定头顶有不寻常的玩意了。
两只海冬青不客气地长啸一声,那声音非但没有走远,反而……“哗哗”,“哗哗哗”,声音越来越清晰了,生怕我们听不到,越来越重,越来越重,随着我们步子越来越快,它仍然在我们头顶响着,我猛地抬头,头顶一个影子直接垂下来,这是一个男孩子的脸,奇怪的是他身上还散发着一层淡淡的光,他的眼神凄切,因为距离太近,猛得对上他的眼睛,我打了一个寒蝉,猛地往后退,老九则直接掏出枪对准了他:“你是什么东西?”
这名少年看上去十六七岁的样子,脸庞稚嫩,通常的魂魄死后仍保留死前的样子,大多狰狞不已,但他仍然像活着一样,脸庞的皮肤看上去仍有弹性,但他无法发出声音,只是伸手指着自己的嘴巴,眼神哀凄地看着我们,老九说道:“奇怪,这家伙搞什么飞机?”
“看他的样子在祈求我们。”想到蒙洛的交代,我将心一横,准备直接迈过去,那家伙却在树叶上面直直地移动,生生地拦在我们面前,不让我们过去,他没有攻击的迹象,只是哀求,老实说一路过来肯定看到不少鬼影子,但都在远处瞅着我们,唯有他一路尾随,为求引起我们的注意,还弄了较大的动静,我出言警告:“再不退让,我就要用咒了,你不怕魂飞魄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