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让我惊喜的是可以用合成法将唐古特文译成汉字,这正是教授现在在做的事情,我看向电脑前的教授,只见他双手抱着脑袋,一幅不可思议的模样,并且下意识地开始摇头,嘴里喃喃道:“怪不得呢,怪不得呢。”
教授似乎沉浸在什么意外的事情里了,教授是我的老客人,看得多,买得少,可是他知识渊博,谈古论今不在话下,平时我就喜欢和他喝着茶说说话。
“步天易,这照片到底在哪里拍的?”教授再次问道。
“在沙漠里,离黑水城遗址不远的地方。”我老实地说道:“教授,怎么了?”
“知道西夏王陵在哪里吧?”教授说道。
我有些意外,因为这些唐古特文是在放着黑水城宝藏的地方发现的,本以为与黑水城宝藏有关,教授一个跳跃,就跳到了西夏王陵处。
“这上面记录了一位奇人替西夏设计王陵的过程。”教授说道。
一位奇人?我问道:“是什么人?”
“只知道是汉人,一位汉人替党项族人设计了王陵,而且是九座王陵,这人在第一代西夏王的时候,就设计了九位西夏王的陵墓,这说明什么?这人知道西夏王只能传九代!”教授使劲地抓着自己的头:“步天易,你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惊天秘密啊!”
教授兴奋地站起来,扑过来抱住我:“步天易,这地方在哪里?”
我苦笑一声:“教授,这地方永远消失了,非但埋在沙子下面,而且整个建筑完全坍塌,教授?教授!”
教授直接往后仰去,身子颓然地落在椅子上,眼神呆板,这可吓了我一大跳,赶紧去倒水,水来了,教授摆摆手:“让我冷静一下。”
半个小时以后,教授终于从冲击中清醒过来,他喝下一杯水,定定地看着我:“步天易啊步天易,知不知道我有心脏病?”
“这个真不知道。”我老实地说道:“您没提过。”
教授叹口气:“这些密密麻麻的唐古特文,这两堵墙上记录的是一位奇人替西夏设计王陵的事情,要是从高空俯视九座王陵的分布,就是北斗七星图,但是单看八座王陵的分布,又形似八卦图,西夏的陵墓明显受了秦汉与唐宋的皇陵所长,中间又蕴含着佛教的元素。一般王陵都是按照时间的顺序或者帝王辈分由南向北排列,西夏王陵也不例外。但是西夏王陵的布局特别怪异,每座王陵的具体位置的安排似乎体现着一种事先设计好的规划。”
虽然与我们要找的项羽宝藏没有一点关系,但我还是被这神奇的说法吸引进去了:“所以说,设计王陵的人有可能像袁天罡那样,懂得预测术?”
教授毕竟是教授,对预测术的存在始终抱以半信半疑的态度,他嘴巴张了好几次,也没有说出什么来,面色复杂道:“那个地方对我们研究唐古特文很有价值,所以我带着学生去过几次,在当地听到一些传说。”
“传说?”我看教授的脸色,恐怕不止是传说那么简单。
果然,教授说道:“虽然说是传说,但是我查过相关的典籍,确实得到了验证,那些所谓的王陵露出地面的仅仅是用黄土堆砌而成的土堆,却十分坚固,如此漫长的时间仍是完好无缺,因为背靠贺兰山,这地方经常爆发山洪,几乎所有地方都受过山洪的侵袭,唯独这一处每次都逃过一劫。”
“传说中的风水宝地?”本想幽默一下,看到教授沉重的脸,我无法再开口了,只有紧紧地闭上嘴巴,只听教授说话。
“不想承认,可是这也太巧合了。”教授说道:“你的这些照片十分有价值,可惜,如果不能找到实物,仅仅是这两张照片,说服力不够……”
我突然明白教授的失落感了,原本这是解开西夏王陵设计之谜的关键,这是可以震惊考古界的东西啊,可是,仅有照片是不够的,要有实打实的证据才能说服业内人士,现在,那地方无可查找,对教授就是一记沉重的打击。
“教授,人生有得必有失。”我正色道:“这地方既然被埋藏也许就是注定好的,就像我会阴差阳错地去往那个地方一样。”
“好小子,现在学会说教了。”教授取下眼镜擦拭了一下,重新戴上:“其实最好奇的还是这个汉人,什么人这么厉害?唐古特文里没有提到他的名字,这就无从确定他的身份。这一点,不是很让人好奇吗?”
“汉人里有这种能耐的可多了去了。”我不以为然道:“教授,这个只是偶然的发现,要想从对应的朝代里找到这个人,可不容易,如果是成名的人,名字一点也不隐秘,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这里却没有提到他的真名,这才是真正的高人,真正的高人是不会在乎名利的,反而担心自己的能力外泄,为自己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况且,这人我一点兴趣也没有,拿唐古特文过来解谜也像是鬼使神差一般,莫名其妙地就开始纠结这一点了,我苦着着摇头:“照片就留给您了。”
教授抬起头来:“所以,你认为不会有结果?”
“不会有结果。”我斩钉截铁地说道:“这都要怪我,鬼使神差地拿着照片过来,让您添了烦恼,希望您可以放下这件事情,不要当成遗憾。”
教授扶了一下眼镜,欲言又止:“步天易,我发现了一些惊人的……”
“惊人的什么?”我问道。
教授愣了一下,摆摆手:“没事了,没事了,现在还不到说的时候。你放心,我不会固执地抓住这一点不放的,这个世界上得有多少谜团啊,好奇心太重不是件好事,好奇害死猫,听说过吧?”
“是的,听说过这句话。”我正色道:“也时常这么提醒自己。”
教授拍着我的肩膀:“我是被好奇心蚀了一半的命,已经停不下来了,步天易,店没有了,好好地寻个生计,生活还是有希望的。”
我的鼻子一酸,教授是个有大智慧的人,与我,与老九截然不同,我点头道:“知道了,店的事情已经有些进展了,给我了一些时间会恢复的,除了古玩这行,我已经不知道能干些什么了,以后请教授继续关照我的店。”
我说得自信,教授有些吓到了,盯着我看了老久,良久后,什么也没有讲,当时鬼使神差地拍下照片,就像注定好要让教授看到这些,现在,是时候走了,临出门前,我悄悄地把鼻烟壶留下了,当作是对教授辛苦的回报吧。
回到老九家的时候,他已经回来了,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一大袋子吃的喝的,看他的表情轻松,想来十分顺利了,老九品尝过我的厨艺,推着我进厨房:“这地盘就交给你了。”
我一边在厨房忙活,一边盯着老九:“第三块碎玉准备什么时候给那小子看看?”
“步天易,你究竟和谁是一伙的?”老九突然问道:“你和那小子是有些渊源的吧?”
“他的亲爷爷是我的干爷爷,小的时候受过老人家不少恩惠。”其实不止是恩惠而已,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干爷爷是我唯一的慰藉,当亲人有了偏见,就连陌生人也不如,现实让我明白血缘有多脆弱,或许只有利益才是人与人之间最坚固的羁绊,当然,利益不产生冲突才可以。
和蒙洛是这样,和老九也是这样,不是么?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等处理完手上的事情,和那小子碰个面吧。”老九说道:“我对这碎玉后面的事情很感兴趣,算我一份子吧,你,绝不会平白无敌地陪那个小子到沙漠的。”
我闷哼一声,手里的刀落得越发快了,刀工不错,瞧这红萝卜丝切地,多齐整,老九说道:“你还是老性子,得,问问那小子再说吧,不过,我到手的东西可不会轻而易举地出去。”
“这也是你的性子。”我拿过肉来:“再说吧。”
这一再说,就是一周的时间,一周以后,老九顺利脱手了夜明珠,按事先说好的,五五分账,中间人抽了成,我和老九再五五分账,到手也有百来万,这只是地下黑市的价格,若是参加公开拍卖,能炒出个天价来!
有了钱,我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处理古玩店,要将古玩店装修一遍,还要赔偿客户,收了钱,没东西交货,是要赔违约金的。
处理好了以前的旧患,还要考虑以后的事情,一时间,我忙得不亦乐乎,几乎忘记有蒙洛这个人的存在了,时间流走得不着痕迹。
现在店里已经重新粉刷过了,电路也重新做起来,新的家具也进来了,老九这才过来,他的出现自然惹来了古玩街老板们的围观,把他围了一个水泄不通,纷纷问他这一年多时间到了哪里,老九胡乱地说自己去了外地,一律含糊地带过。
到了二楼,老九把从干尸身上摸来的碎玉放在茶几上:“东西在这里了,叫那小子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