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峋没有多问,只道:“随你。”
挣钱的感觉很奇妙,刑琅摸了摸钱摆放的位置,感觉脚下的步伐都是轻盈的,一瞬间扫光了所有的疲惫。他本来是有点困的,现在不光不困,还可以出去溜达三四圈。
刑琅兴冲冲的,心想这么好的消息他可要跟红姐说。然而下一秒理智自行放了闸,他瞬间泄气。
——红姐是个心软又耳根子软的,对方会心疼他,劝他服软回去、被问到暴露他的行踪,这样还不如不告诉,免得她为难。
刑琅这次是铁了心要独立,老头和上面两个哥哥看他不顺眼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比起在家里做个招人嫌弃还被冤枉的废物,不如自己先在外面闯闯,起码落个清净。
这么一想,连简家这个小破屋都顺眼许多。刑琅拍了拍简峋的肩:“你放心,等我过几天挣了大钱,就找地方出去住,不再麻烦你。”
简峋垂下眼,面无表情地看向他拍自己肩膀的爪子。刑琅嘴角撇了撇,自觉收回手,“小气,碰都不给碰一下。”
简峋:“希望如此。”
往日里刑琅会觉得他在嘲讽自己,此刻人逢喜事精神爽,听什么都顺耳。他转身倒着走,嬉皮笑脸:“怎么,舍不得我?”
简峋:“没有。”
刑琅揶揄道:“那就别一直看我,小心爱上我。”
自从知道简峋不是个同,刑琅便没了顾忌,嘴巴就像没上门把,像和郑浩相处一样满嘴跑火车,什么都敢说——或许这就是直男,越直越勇。
吉民新村的巷道又窄又黑,仅有一点点灯光透过葱郁的树叶扫下,落在地面时斑驳无声,微光抚着刑琅的面庞和上扬的嘴角弧度,轻柔而明亮。
简峋收回视线,擦肩而过,“二百一十六。”
“……”刑琅轻咳一声,“对了,你刚才去哪了?”
简峋:“兼职。”
“你吃完饭就去兼职了?”刑琅脑内转得飞快,三两步追上去,心思活络:“去哪兼职的?钱多吗?”
简峋:“ktv。”
刑琅脱口而出:“户城的ktv我可太熟了,哪家音质好哪家服务周到,我都——”
简峋听到身后的人没了声音,等他跟上来。许久,刑琅才烦燥地道:“……差点忘了不能用身份证,寸步难行。”这样兼职也不方便,除非很小心,时刻注意不被人发现。
简峋:“有内推。”
非常习惯等人先开门的大少爷:“?”
简峋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撑住铁门:“若有老员工担保,可通过内推简单登记身份证,不计入电子系统。”不计入电子系统,就不容易沿着数据被找到。
刑琅:“……”
竟然还有这种门路,刑琅眼睛“噌”地亮了,直勾勾地盯着简峋,咽了口唾沫,“你是说……”
那眼神就仿佛简峋是一个让人垂涎三尺的东西,勾得他眼睛跟着转,非常专注。
简峋和他对视了三秒,冷淡地道:“再说。”
刑琅:“……”
那说个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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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琅上回稀里糊涂地被骗去色情片拍摄现场,现在吃一堑长一智,寻思着从这个收银机身上套出点门路来。简峋有这么丰富的兼职精力,找兼职肯定比他自己瞎找方便,说不定都是筛选以后薪资高、工作时间自由的。
刑琅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望眼欲穿地等着,听到浴室里的水声戛然而止,门板“咔哒”一声关上,他又耐心等了一会儿,才探头偷偷地往外看。
他原先想着,趁这个人昏昏欲睡的时候,吹点耳边风,忽悠对方答应自己内推的事。虽然这人总体上脾气很好,但决定的事就是一锤定音,也不知道这样能否稍微松动些。
刑琅赤着脚扒在门边,门悄咪咪地打开一条缝,视线先落在沙发角落,然后顺着裤脚往上攀爬……
麦色的皮肤霎时间映入眼帘,刑琅一愣,盯着简峋赤裸的上身。
男人垂着眼,脚边放着一只盆,盆里似乎装的是冷水,融化到薄薄的冰块浮在最上层,散发着凉气。刑琅还以为他在那里靠冰块纳凉,定睛一看,忽然发现他其实将冷毛巾盖在小臂,另一只手按压,冷敷止肌肉酸痛。
“……”刑琅心里嘀咕着大晚上不睡觉敷什么冷毛巾,转眼看到他将捂热的毛巾丢进水里,重新浸泡拧动再拿出来。
未擦的水液顺着掌心滑至小臂,“啪嗒”滴落于长裤和脚边地面,男人麦色的肌肤沾了水,便如同被浇下焦黄粘稠的蜂蜜,浸得肌肤蜜色摇曳,随着肌肉的张弛,起伏不定。
简峋是一个,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成年男人。
宽肩窄腰,肌肉绷实,内里隐藏着很强的爆发力,身材一直好到让刑琅眼红却毫无自觉。
刑琅此刻才深刻地意识到了这件事,在成熟度这方面被人甩了十万八千里。对方常年四处兼职,皮肤被晒成了浅麦色,又或者因为他本身就是这个肤色,脱下衣服的时候,比刑琅的细皮嫩肉的胳膊腿显得粗野很多,却有着天生的野性与旖旎感。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灼烧的烈焰与完美的躯体融化着感官,使得刑琅看得发懵起来,狭小的空间在压缩着空气,直至他轻微口干舌燥。
简峋面庞抬起,刑琅惊地后退一步掩住门,心惊肉跳。
他僵硬地心道:好奇怪……怎么像在看人洗澡那般紧张,都是男人怕什么。
待好奇心控制不住地钻出,刑琅再次打开门缝,男人已经靠在沙发上闭了眼,冷敷的毛巾搭在右边肩膀,点点水珠顺着胸口往下滚,洇湿本身干燥的肌肤,如同被动地涂抹上蜜色的油,泛着薄亮。
他的睫毛没有刑琅长,但很浓密,休息的时候搭于眼窝,映出一小片阴影。高挺的鼻梁自带立体感,刑琅甚至都有点怀疑他是不是混血,怎么能轮廓分明得这么好看——可光看着他三庭五眼极其标准的中式长相,很清楚能辨别出他的模样是非常正统的英俊男性。
往日里穿着t恤显得有些青涩,介乎于少年感和男人间的气息如廉价的肥皂水,干净好闻。似乎给人看到的就是全部,也不只是全部。
没得挑,刑琅不受控地总瞄向他的脸,转眼已经轻手轻脚地走出来,站在沙发边停住。
简峋今晚的情绪好像有点不对劲,刑琅说不上来为什么,只能归类于“直觉”。此刻站在对方面前,看着简峋安静睡着的模样,他伸手想将其弄醒,“喂,你就这么——”
伸出去的手腕部一温,刑琅还没反应过来,只觉巨力袭来,整个人歪倒一秒,猝然被人按翻在破旧的小沙发上!
“嘭”的闷响砸中沙发,刑琅头晕目眩地被压住,惊怒道:“妈的,你干什——”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滚烫的掌心捂住了他的下半张脸,将话堵得严严实实,轱辘着强行咽回腹中,“唔唔!”
刑琅的脸本就小,此刻被人一捂,就像被人捆住了灵巧的口舌施暴,两只漂亮的眸子恼怒且水亮亮地盯着对方。
目光受限,刑琅只能察觉到隐藏在黑暗里的紧实胸口,和几乎将他淹没的强势压制感。
屋外月光倾转,光色碎碎地洒进来,落了简峋半张脸。刑琅看着他英俊的脸从黑暗中露出,面无表情地垂着眸,目光坠在自己身上。
居高临下。
只一秒,刑琅觉得自己的心脏像被抓住,狠狠地,连皮带筋地收紧拧转。
简峋应该是从梦中被惊醒,所有的反应都像一只孤狼,垂首便要咬断侵入领地的野兽喉咙,腰肢下俯。
震慑感太强,刑琅身体不受控地抖了一下,呼吸的空气被压缩再压缩到极致,连带着鼻息都慌张溃散。那是裹着自然生长野性的气息,在长久地扛住磨砺后,沉稳下的锋利荷尔蒙。
比麦穗发酵的烈酒要烧喉,足以烧尽这只误入阵地的狐狸。
刑琅两只手汗湿地攀住他的手腕,除此之外一动不敢动,简峋手掌上方露出来的两只眼颤抖地看着他,本能示弱地露出一丝“我会很乖”的神情。
简峋近距离地和他对视了很久,黑漆漆的眸中滑过一丝清醒的前兆,指尖慢慢地放松,下滑的食指抵住他的唇。
男人的声音低而哑,擦着刑琅的耳廓响起。
“安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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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打夜工的经历,睡到一半被吵醒的简哥,防范意识有点强(。)骨子里的强势顺带也暴露了。
简哥看着脾气好,或许大家没察觉,他是一个即使有细微的生气情绪、异样状态也不会外露表现出来的人……尤其很疲惫的时候,会一点都不爱说话,脾气也不好。
这个设定写起来好爽,一个话少实干型贫民窟酷哥,一个屁话贼多桀骜不驯实则会###哭唧唧的怂包少爷,他俩最本能的性格碰撞好绝啊……(斯哈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