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晏额角抽动了一下。
阮绵并不知道自己在录像里嘀嘀咕咕的“摇床板”什么意思，抓住他的胳膊，笨拙地学着，“我要摇床板！”
池晏眯起眸子。
阮绵被盯得小脸发红，“我要——摇床板！”
池晏：“没有。”
阮绵：“为什么？”
池晏看着他，眸底的神色晦暗不明。
“因为我不想。”
阮绵：“……”
这是他今天第一次明确泄露出“因为我生气了”的语气，比白日里冷冰冰地表达“为什么觉得我会生气”要好太多。起码阮绵可以读懂他的心思，知道自己原来真猜对了。
“那……”阮绵咽了口唾沫，“那你为什么不想啊？”
池晏沉默了两秒。
“嗷！”阮绵被人弹了下脑门，像只抱头呼痛的小狗，毛蓬蓬炸开。
池晏冷冷地道：“自己猜。”
阮绵心道：我要是能猜出你的心思还会问你吗？坏家伙，弄得别人心烦意乱！
见他委屈巴巴的真像只被欺负的小狗，池晏视线偏开，扫视他全身上下有没有哪里受伤。
“疼吗？”阮绵听到他忽然道。
阮绵揉着脑袋，破罐子破摔地哼唧装醉，“疼……哪里都疼……头也好晕，不想走了。”
池晏：“上来。”
阮绵看着池晏的后背，大脑一片空白：“……？”
池晏转头看向他，“要说第二遍？”
这句话像是又要生气了。阮绵忙不迭靠近，两只爪子攀住他的肩膀，池晏微微俯身，伸手挽住他的腿弯，将阮绵整个背了起来。
阮绵瞳孔骤缩，盯着对方的后脑勺傻眼了。
这大少爷转性了？？？都开始主动背人了？？？？
——天上天下头一回！还是他今晚真醉了出现幻觉了？！
池晏第二次背这个人，动作比第一次熟练了很多，但力道稳稳的，不会把自己的小脏狗摔下去。察觉到阮绵在身后不老实地扑腾着，池晏掌心力道一松。
阮绵“啊”着抱住他的脖子，登时不敢动了。
“再乱动。”池晏再次挽紧他，“就不背了。”
阮绵沉默了两秒，怪异地“唔”了一声，抱住他的脖子不再说话。两只热热的小爪子汗湿地拧在一起，小脸发烫得像刚从锅上取下来的蒸包，埋在他的？？汲取着冷杉味。
池晏对于小醉鬼的任何突发行为早已习惯，背着他一脚深一脚浅地往下走。
没过两秒，阮绵忽然又来了毛病，迅速支起身道，“那、那个……不要背了。”
池晏：“嗯？”
阮绵气息暖暖的，浑身的泥巴也掩不住沽滋沽滋往外冒的奶味，？得池晏？？奶味十足，“我身上……挺脏的。”
池晏：“我知道。”
言下之意，他有眼睛。
阮绵：“……哦。”
阮绵原本想问“你知道还要背我，不嫌我脏吗？”然而话到了嘴边，被滞涩的喉口硬生生咽了下去。
他忽然不太想这样问了。
不问那么清楚，就如同隔着一层浅浅的薄膜，抬眼能看到对方模糊的轮廓，却又没有那么清晰。
尤其是没有被任何人戳破时，便可以放肆地将自己的构想添加于上。
越是有多的想像空间，便可以越往内填塞他的小心思，直到用糖果将气泡球塞得满满的，抱着度过最为饥饿的时节。
……池晏已经大半天都没理他了。
阮绵收紧了他脖子的胳膊，像刚经历了遗弃又被捡回来的小狗，黏在少年身上，撕都撕不下来。池晏对于被醉后的他黏着早就习惯，伸手将小暖炉往上背了背，蹭得黏人小狗发出很轻的哼唧声，仿佛在撒娇。
阮绵趴在他的后背，嘀咕道：“为什么不想摇床板啊？”
池晏：“你很想？”
阮绵稀里糊涂的，“啊……”
池晏看了眼趴在肩头的小脑袋。
“在这里，你不舒服。”
阮绵：“？”
池晏声音淡淡的，“你会一直哭。”
阮绵：“……”
不知为何，阮绵脸颊腾地烧了起来，潜意识感知到在聊到不得了的话题，“哭……哭什么？”
池晏转回视线，“小狗，爱叫又爱哭。”
阮绵：“……”
脏兮兮的小狗无声地将下半张脸埋在少年的肩头，心里不受控制地去往未知的领域眺望，羞恼地张开了小牙，可始终舍不得咬下去。
池晏似乎总能面不改色地说些他听不懂的事情，但阮绵一想到池晏会愿意和他做一些“特殊”的事情，心脏就会变得失控乱跳。
这是一个亲密无间的姿势。
但阮绵隐隐觉得，让自己发软的罪魁祸首是刚才的话题。莫名旖旎，又有点色情，恰似枝头上从未被摘下的熟透果子，散发青涩又甜美的味道。
有什么在推动着他往前走近一点，再走近一点，然后摘下那颗果子，尝到汁水充盈的味道。
或许这就是喜欢。
在察觉并诚实面对“喜欢”这种情绪后，所有的视角都随着变动因素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阮绵原先被他戏耍、欺负会觉得懊恼烦躁，但从未想过自己为什么还会下意识地靠近对方。现在转头一想，或许就是因为对方的戏耍和欺负时，偶尔会露出一丝亲昵与对自己不一样的神情，让阮绵沉溺于其中，被他逗得团团转。
我讨厌你……
我喜欢你。
阮绵性格里隐藏的敏感的地方被无数倍激发，扭成了掰都掰不回来的麻花小狗，拧拧巴巴。
嘴里说着有多讨厌，心里就有多喜欢，被他嘴上冷淡地欺负，听到了耳朵里就像在听情话。
阮绵的心跳得越来越快，随着相贴的姿势出了一脑袋汗，于是慌张地支起一点身，怕被他听到自己的心跳。
“别乱动。”池晏将他挽得更紧，逼得阮绵只能扒拉住他的肩膀，浑身发麻。
触碰的地方会发麻，心脏会发麻，听到他说话的耳朵会发麻，与他说话的唇舌也会发麻。阮绵觉得自己快窒息了，从未想过仅仅因为“喜欢”这种东西存在，对另一个人产生依赖又刺激的反应。
然而小狗本身就是依赖抚摸型动物，喜欢的人给他的爱抚越多，就会黏人又温顺，还会哼哼唧唧地？？？？？？，给摸肚皮，也会？？？？？？？？？？？？？的地方。
阮绵晕晕乎乎的，像踩在云端上飘忽，被人牵着手带回去时，还有些回不过神。
池晏与他十指相扣，就着开启的光亮将他带进了浴室里，伸手拧开了出水开关。两个人衣服都脏脏的，原本素白的衬衫上沾满了灰黄干涸的泥块，被他单手解开扣子，准备换下来。
水声哗啦哗啦的，掩盖了所有其他的响动。池晏的衣角忽然被人拽了拽，引得他转过视线。
圆圆的小狗眼抬起，上目线沾着水汽，湿漉漉的。阮绵站在狭窄浴室漫起的水雾里，轮廓显得柔软又温顺，眼巴巴地看着他。
池晏与他对视着，眸色渐深。
两个人的沉默从下山的半截路上就保持到了现在，如同心照不宣的僵持，谁都未先如同上次醉酒一般亲密而肆意。好像稍微亲密一点，就会发生难以收场的事情，因为有人在生气，有人在懊恼，所以止步不前，不想重蹈覆辙。
阮绵知道对方眼里的自己是喝醉的，可这般装醉上了瘾，竟也真像醉了一样，眼里只剩下这个“坏家伙”。
刚发现自己心意落着处的存在。
许久，阮绵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清醒的，眼睁睁地看着池晏托住他的面颊，吻了上来。
纤长的睫羽？？？，微微颤抖。
或许……他不发现，他不说……
……顺着今夜这样放肆下去，也是可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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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池其实已经在无形中把绵绵惯坏了xddddd
小狗，爱叫又爱哭xdddddddddddd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