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满金望着眼前的自家小女儿季美娘,和外孙女姜小蝶,就不觉一阵头大。
虽说这母子俩还没开口说什么,但季满金深知这二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是憋着什么事儿要同自己说了。
要说从前,季满金其实还是挺关照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的。但自从这娘俩费尽心思退了林家的亲,又算计了自己的孙子季茂源后,他便对这娘俩心寒了。
但这事儿之后,季满金其实对这娘俩还是有几分亲情的,毕竟一个是亲闺女,一个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再恨再气,也打不断血肉亲情呀。
真正让他彻底寒了心的,是去年乞巧节的时候,他从自家大儿媳张氏那里,听到了姜小蝶居然试图送巧果给林善举的事……
这叫什么恶心事儿?顶着季茂源未婚妻的名头,去给被她自己亲手退了亲的前未婚夫送巧果?
这知道的是她们娘俩自己退的亲,不知道的,还当是自己拆散了人家恩爱的一对儿,硬抢了姜小蝶来配给自家孙子呢……
即便是向来心宽的季满金,那一刻也彻底被那娘俩的嘴脸给深深震惊到了。
他实在是难以相信,自家的这个闺女,居然如此的厚颜无耻,简直是已经把“嫌贫爱富”这四个字刻在了脑门上了!
那一回,季满金是彻底坐不住了,怒火攻心之下,直接带着人冲到了女婿家里,直把季美娘和姜小蝶骂得是狗血淋头。
那娘俩自然也是万般狡辩,一边哭得梨花带雨,一边说一切都是误会,但季满金哪里还能再信她们的话?于是便直接扬言,二人再敢动什么歪脑筋,自己就直接退了姜小蝶与季茂源的婚事,让她们身败名裂!
也不是季满金不想立马就退婚,但是他到底得顾及季茂源的名声。本来这亲定的就已经颇受非议了,若是再退了,他这大孙子可就要彻底成了一个大笑话了……
这也是季满金给这娘俩留的最后一个机会,若是这娘俩胆敢再作妖,他就是拼着老脸不要了,也得断了这门亲!
季满金发了那趟火之后,还是有效果的,那娘俩确实安生了,再不敢往小福村踏一步。
不仅平日里不来了,就连过年都没露面,把张氏气得不行,只当那娘俩已经噶了。
没想到,这时隔半年多了,如今季美娘又带着姜小蝶登了季家的大门。
季满金虽然没好气,但也不至于把人拒之门外,于是便让母女俩进了屋。
张氏一瞧见这母女俩,就立马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她淡淡地瞟了季美娘手上的礼包一眼,顿时冷笑道:
“哟,不得了,这过年也没见你们来拜年,今儿是什么好日子,居然还带了礼来?”
面对张氏的阴阳怪气,季美娘面上却丝毫不恼,只笑道:“这好长时间没带小蝶回娘家看望外祖父了,总不能空手不是?”
张氏翻了个白眼,心道你空手上门的次数还少嘛……
“说吧,今日来是为何事?”
季满金掀了掀眼皮子,板着脸道,“别跟我说什么客套话,有话就直说,没什么要紧的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去!”
这话说得语气着实重了些,姜小蝶被吓得缩了缩,忙往自家娘亲身后靠了靠。
她瘪了瘪嘴,忍不住鼻头发酸,外公如今,真的是越来越不待见她和娘了……
季美娘脸上的笑意亦是微微一僵,显然也没想到如今她爹对自己说话竟然这般不客气。
但很快便又恢复笑意吟吟的模样,道:“那我便跟爹直说了,听闻咱们小福村学堂扩建了,正在招夫子?”
季满金蹙了蹙眉,盯着季美娘道:“确有此事,但这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
“瞧爹说的,怎么就没关系了?”季美娘柔声细语道,“爹,我夫君,也就是您家女婿,不就是现成的夫子人选么?”
季满金一愣,瞬间明白过来这娘俩今日为何来的,原来居然是惦记上了这份差事了!
还不等他开口,一旁的张氏却忍不住开口道:“哟,妹夫莫不是参加了这次的院试,考上秀才啦?这么大的喜事儿,三妹怎么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这见外了不是?”
语气惊讶,但眼里分明是满满的讽刺,任谁也能看出张氏这是故意在膈应季美娘。
果然,季美娘的脸色瞬间变了变,手指也不觉揪紧了帕子。
自家夫君考不上秀才,本就是她的心头痛点,这张氏居然开口就戳她的心窝子……
若是从前,她这个做小姑子的可就要当场翻脸了,但如今自己在娘家是招人嫌的,又是有事相求,只得压着脾气笑着解释道:
“同山他那段时间忙着理账,便没抽的空去参加院试……”
“哦,原来没看中秀才呀!”张氏冷冷地望过去,嗤笑道,“那不知三妹方才提议让姜同山担任夫子,是从何而来的话?这哪个夫子不是至少是秀才?可没听过童生也能当夫子的……”
季美娘脸上的笑意再次僵了僵,她没搭理张氏,转而望向季满金道:“爹,同山虽然只是童生,但他也是有真才实学的,给那些个不识字的小孩子启蒙完全不再话下……”
“再说了,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差使肯定要让自家人优先呀!”
“不行!”
季满金却毫不犹豫地回绝,沉声道,
“学堂之事关乎整个小福村孩子们的将来,我身为一村之长,岂能徇私!”
季美娘愣了愣,忍不住开口道:“爹,同山可是你女婿!就当是我求你了,你也得关照关照我们娘俩啊!”
季满金简直要被气笑了,自己当她是亲人,她却把自己这个亲爹当成冤大头。
“我还不够关照你们娘俩吗?!”季满金“啪”地一下重重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要是不关照,你们娘俩做出那般龌龊事,我会容忍你们到现在?!”
“他姜同山要是真想当这个夫子,就让他给我老老实实去考个秀才回来!让个童生当学堂夫子,你们不嫌丢人,你老子我可嫌丢人!”
见到季满金发这么大的火,季美娘不觉咬了咬嘴唇,看样子这事儿铁定是没得商量了。
她绞着帕子默了默后,随后又开口道:“同山当不了夫子,那爹,你总能让文儿进小福村学堂读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