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影绰绰的阳光透过绿叶的缝隙洒落在土地上，同样也零零散散地洒落在尼戎的灰黄色布衣上。
他就那样斜倚着身子在高树之下，保持着路奥斯离开时的姿势，等待着路奥斯的归来。
吃了瘪的路奥斯一路走一路纳闷自己为什么要离开得如此仓促。
他应该再懒散一点，节奏再慢一点，好歹别让人看到他是那么的急不可耐地离开那个乌山族人，他跑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他脑子跟不上腿的速度。
路奥斯看着站在树下一脸笑意看着自己的尼戎，不甘地撇了撇嘴：“你怎么还在这里？”
“比我预计得还快了点。”尼戎乐呵呵地看着他。
“什么？”路奥斯一愣，没反应过来尼戎这是什么意思。
“我原本以为我还得再等上半个时辰。”尼戎捋了捋袖子上的落叶与碎花：
“结果你这么快就出来了。感觉如何？”
路奥斯一听尼戎这话，脸色又是黑了三分。
这分明就是在嘲笑自己。
感觉如何？
感觉不怎么样。
那个黑发黑瞳的少年莫名地给他一种压迫感。
明明是那么瘦小的一只，都还没到他肩膀的高度，他以为稍微一俯视就能压一压少年的气势，哪想到气势这东西，不是能靠身高优势给压下去的。
刚才被那双深潭一般的黑瞳盯着，路奥斯觉得自己的心神也莫名其妙地被拉入了深不见底的渊流之中。
少年的黑眸里像是有着什么神秘且可怕的东西，在灵魂上把他压制得死死的。
所以他很怂地逃了。
不是因为少年口里文绉绉的让他脑壳痛的咬文嚼字让他感到难受，当然他也不否认其中也有一点这个因素，文人什么的，忒烦了。
尼戎看着路奥斯阴晴不定的脸色，他身体前倾往路奥斯凑近了一下，观察了几秒，了然一笑：
“你害怕他？”
“我害怕他？”路奥斯愣了一下，喃喃自语。
他是在害怕这个黑发黑瞳的小先生？
害怕？
原来那种被黑色双瞳盯得发怵的感觉，就是害怕啊？
路奥斯看着眼前离自己鼻尖很近的这张剑眉星目的脸，第一次没有反驳尼戎。
“他又不是怪物，我怕他干嘛？只是，他很奇怪……”
他不自然地把自己的脸撇歪了一下，让自己的视线稍微与对方相错，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声音保持懒洋洋的淡漠，只是他不知道，皮肤下泛起的淡红色出卖了他。
“哦？怎么个奇怪法？”尼戎来了兴趣，他看着眼前因为青年撇过脸去而遮盖下来的几缕红发，那种红映衬在青年小麦色的皮肤上显得灵动而耀眼，像火精灵一样撩动着他的心弦。
路奥斯眼神飘离在前方随风舞动的树梢上，他理了理头绪，从脑子里努力地寻找着用什么词去描述林炫给他的感觉。
“他，就像……桀骜，冷漠，强大，残酷，但又不得不把自己掩盖起来装扮成为好好先生的下凡游走的神明。
杀神那种。”
路奥斯努力了很久，挤出这个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