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彻底黑下来时,众人顺利回到了相国府。
正堂当中,一雍容华贵的中年妇人背对大门而站。
她的对面,是一位温柔如水的年轻女子。
最爱原主的王夫人和大姐王金钏!
杨七七激动不已,忙不迭从门口冲了进来,脆生生地大喊一声,“娘……大姐……”
“宝钏……”王金钏如释重负,杏眸含忧地望着杨七七。
王夫人惊喜地转过身来,最疼爱的小女儿竟狼狈地出现在眼前,她的心口猛地一跳,心痛地低呼:
“宝钏,我可怜的孩子啊,我的宝贝女儿啊,让你受到惊吓了吧?”
说着,便张开双臂要去抱杨七七。
“娘,别过来。”杨七七灵活地躲开王夫人的拥抱。
“宝钏?”王夫人停在原地,一脸不解。
其余人也用疑惑的目光看着杨七七。
杨七七指了指湿答答的头发,笑得十分乖巧,“娘,我身上都湿了,怕把湿气传给您了。”
“我的傻女儿,你都这样了,还担心娘的身体……”
王夫人感动又心疼,跑过来握着杨七七的双手,着急地说,“我的宝贝女儿,手都冻成冰了……
小莲,快,快去给小姐准备沐浴的热水!”
“是,夫人。”小莲福身颔首,便飞快地往里院跑去。
“乖女儿,你快坐下歇歇。”
王夫人紧张兮兮地拉着杨七七到一旁的软椅坐下,又吩咐丫鬟:
“小桃,快去生盆炭火过来,给小姐暖一暖。”
“娘,您太夸张了。”杨七七仰着脑袋娇憨一笑,俏皮地说,“现在是夏天,您是想让女儿生痱子吗?
到时候,女儿恐怕又得跑进雨中淋一场才能消痱。”
众人被杨七七逗笑,除了王银钏和魏虎,皆是一脸宠溺地看着她。
“这……”王夫人一时没想到,懵懵地看了看屋外,不放心地追问,“那……宝钏,你冷不冷啊?”
“娘,女儿不冷,您放心吧!”杨七七温柔地拍了拍王夫人的手,诚恳地对众人说:
“谢谢大姐夫和二姐夫冒着大雨找我,也让大姐和二姐担心了,小妹实在有愧。
娘,爹,女儿不孝,让您二老受惊了,对不起。”
“傻孩子,跟爹娘还客气什么!”王夫人慈爱的眼神中满是欢喜和欣慰。
相爷王允老怀安慰地点点头,笑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金钏和苏龙夫妇恩爱地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三(姨)妹平安无事就好。”
王银钏眼中闪过几分心虚,顿了顿,便圆滑地说,“三妹真是见外,都是一家人,担心你都是应该的。”
“是啊是啊。”魏虎妇唱夫随,“三姨妹是全家的心头肉,千金之躯,不能受一点伤害。
对了三姨妹,听说是个年轻男人把你救走的,他人在哪里呀?
他是我们相府的大恩人,可要好好感谢一番。”
王家其余人赞同地点点头,好奇地看着杨七七。
“二姐夫,你怎么知道有人救了我?”杨七七故作惊讶,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这……”魏虎惊觉失言,一时有些错愕,正不知道怎么圆场,就被王银钏踩了一脚。
“嘶……”魏虎倒吸了一口凉气,脚背的疼痛刺激了他的大脑,竟然立刻想出了说辞。
“我猜的。大家都看到三姨妹你被黑衣人掳走。
如果不是有个年轻男人相救,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怎么可能跑得掉。”
王允几人不疑有他,相信了魏虎的话。
“宝钏,你二姐夫猜的可对?如果真有人救了你,爹就派人去答谢这位好汉,不能让人家说我们相府知恩不报。”
剩下的人也七嘴八舌,个个扬言要报答救命之恩。
可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杨七七了然于胸。
这魏虎言之凿凿,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其实不过是想揪出薛平贵,为他弟弟魏豹报仇。
她当然不会让他如意,可怎么说才能让他们兄弟彻底死心呢?
思索片刻,杨七七终于想到了完美的答案。
“爹,确实有个人救了我。不过他不是男人,是个女子。”
“女子??”众人不敢相信,尤其是魏虎。
“是呀。”杨七七拢了拢肩上的衣服,美而不娇的脸上满是崇拜,脸不红心不跳地说:
“我被黑衣人逼得掉进了河里,差点淹死,是他跳下去救了我。
他的衣服和头发都被河水打湿了,露出了女儿家的……所以,我才知道他竟然是个女子。
为了表示感谢,我已经把荷包里的钱都给他了。
那‘姑娘’家里有人得了重病,正好缺钱,推脱不过就收下了。
他又赶着请大夫回去,我就让他先走了。
这‘姑娘’为了方便行走江湖,才女扮男装的。
我只希望被他打伤的黑衣人不会找他麻烦才好。八壹中文網
这和一个女人过不去,也太小人了。二姐夫,你说呢?”
魏虎挤了挤眼角的皱纹,干笑道,“三姨妹说得对,那黑衣人肯定不敢了。”
该死的魏豹,连个女人都打不过,真是丢脸丢到家了,他还好意思记仇?
魏虎脸色像吃了苍蝇一样,杨七七忍不住捂嘴偷笑,清了清嗓子,又补充道:
“爹,娘,姐姐,姐夫们,所以,你们不要担心,我王宝钏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已经报答过他了。”
让薛平贵去破庙偶遇葛大他们,自然就能解了薛浩的毒,也算是她的“报答”。
“原来如此。”王允了解地点点头,笑着夸赞道,“宝钏,你做得很好,这样别人就不会说我们相府忘恩负义了。”
苏龙儒雅地轻笑,“没想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矫健的身手,难怪三姨妹对她一脸仰慕。
魏虎,小贼落在那位姑娘手上,也算是他运气不好。
这下你不用自责没有保护好三姨妹了,有人替你和我们大家出气了。”
魏虎身子一顿,略显凶相的脸更难看了,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地说:
“大姐夫说的是,那小贼活该,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啊嚏——”
“啊嚏——”
话音刚落,魏府和山洞里的两个男人同时打了一个可以和雷声媲美的喷嚏。
“嘶……该死,伤口裂开了!”魏豹龇牙咧嘴地捂着流血的胳膊,气得牙痒痒,“臭小子,别让我找到你!”
……
“难道是感染了风寒?”薛平贵伸手烤了烤火,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那位小姐怎么样了。
她被家人接走,应该会好好照顾,不会生病吧?”
……
被相府众人讨论的二人就这样心思各异,渡过了这漫长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