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接到前同事的消息，说要约出来一起吃个饭，还是约在工作日的时候，谢兆还觉得奇怪。
小美是之前工作时候认识的朋友。
因为几乎和她，是差不多时间进的公司，私下也会有聊天吐槽，倒倒苦水。
当然，更少不了一起加班。
不过自从离职之后，谢兆自己成了时间自由的闲散人士，彼此之间聚在一起的机会就更少了。
最多就是发几条消息，互相看看朋友圈。
闲聊了两句之后，两人就敲定一起吃饭的时间和地点。
是之前上班路上的一家东北菜，她自己也很久没去过了。
自从居家之后，因为种种原因，活动范围好像都在无形中，都缩小了不少。
颇有种放假前，给自己留出无限的想象，到最后还是宅在家里的既视感。
“你也离职了？真的要走？”
乍一听到这消息，谢兆还是有些诧异的。
虽然换工作这种事情，本来也很常见。
但她没想到的是，和离职这个决定一起的，还有离开这个城市。
小美：“是啊，也不能一直在外面飘着吧，准备回老家了。”
说话的人看着她笑笑，拿起手里的菜单，和老板娘点菜。
“那今天这顿饭，一定得我请你。”
谢兆于是说道。
两个人一共点了四道菜，两荤两素，菜量也都不小，上菜速度依旧挺快的。
小美递过来一瓶饮料，两个人借着这会儿，又聊起来。
谢兆是大学毕业后，就留在这里。
然后租房，工作，一晃也过了四年多。
小美在这个城市待的时间，也不短了。
“之前家里介绍了个对象，相处地还不错。”
谢兆：“你要结婚了？”
大约是被自己的弟弟给刺激到了，这会儿突然有种，全世界都在结婚进行时的错觉。
小美表情有那么点儿复杂地看着她，感觉有些迷茫的样子。
“以后的事，还说不准呢，不过也是迟早。爸妈也是希望能在本地找一个，虽然是十八线小城市。”
谢兆并不知道，小美的家在哪儿，只知道一个大概的省份而已。
如果要以几线的标准来划分的话，那么她们现在所在的，就是一个介于二三线之间的城市吧。
所以……回去了之后会怎样？
结婚的话，又会怎样呢？
谢兆的脑子里，突然就蹦出这么两个问题来。
她默默看向坐在对面的人，问了句。
“真要走？”
姑娘没说话，看着她点点头。
记得她们两个，应该算是同龄人。
这一刻，谢兆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太不成熟了些。
该怎么说呢？是得过且过吗？
她也不知道了。
不过很奇怪，看着眼前那人二十几岁的脸庞，本该是如花朵绽放一样。
可未来有关的种种，偏偏就已经在情绪和眼神里，仿佛透支了什么似得。
如果当下有一面镜子的话，谢兆也很想好好看看自己。
饭菜上桌，之前的话题，就此告一段落。
接下来就是边吃边聊。
然后就说到了，她先离开公司之后，都做了些什么。
“自由职业？那好啊，要是我也能画个画什么的养活自己，没准儿我也就不急着，找下一份工作了。”
确实，到目前为止，谢兆觉得自己，还算是挺幸运的了。
当然，生活中还是会有些不确定和变数。
不过这倒是她无能为力的。
很开心地见了朋友回家，直到她打开门，一脚踏进玄关之前，都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
然后余光就瞥到了，客厅沙发那儿的一个高大的影子。
因为存在感极强，实在也很难忽视。
伴随而来的，还有卜离上蹿下跳弄出来的声音。
兔子这会儿表现地有那么点儿反常，可能是因为好不容易出现在家里的人吧。
而谢兆也很久，都没有再见过它了。
二月的手上，还拿着沙发上的抱枕，动作僵在了那儿。
空气里诡异地安静下来，除了卜离，剩下的反而都有种，一时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尴尬。
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哪怕是睡觉入梦了，谢兆也都是走到海滩旁边坐下。
然后只远远盯着海平面发呆，权当是保护视力了。
至于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什么人。
一律是不听不看，不打扰。
以至于有的时候，她甚至会有种错觉，好像二月真的已经消失了。
只要这种不见的状态保持地够久，一切就会重新回到，没有发生过的时间里。
随着大门咚的一声，在身后关上，有什么被敲醒了。
谢兆的视线，后知后觉地从那张脸上移开。
“你在啊。”
像是被动地，为了打破眼前的尴尬，她开口说道。
心里一时间想到的，则是刚才看见的，那完好无损的一张脸。
曾经不小心被伤到的地方，已经完全看不出来了。
还好。
二月的表情里，还带着点儿被抓包的惊惶。
目光试探性地瞥向她，将手里的东西握得更紧了些。
“我想拿这个……”
谢兆看看，自顾着换了拖鞋，也不继续僵在门那儿，提着东西走了过去。
她并不知道，二月是想要拿什么。
也不知道过去的这段时间里，它是不是也曾经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家里过。
这整个屋子，好像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让它拿走的。
谢兆：“都行，你有需要的，可以说。”
二月摇摇头。
垂手间，抱枕挡在腰腹位置上，遮住了一点儿t恤往下，盖不住的地方。
它只穿了上衣。
谢兆对此倒是有些意外。
她还以为过去了这么久，这衣服，也早不知道被丢到哪儿去了。
而在过去朝夕相处的时间里头，教育它要好好穿衣服，几乎就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简短的几句交流过后，很快就又安静了下来。
它看起来有些局促。
那种和往常不同的畏畏缩缩，让谢兆心里，没来由地有些不舒服。
于是就在二月说着，“我先走了”的话，动作起来的时候，她下意识就开口叫住了。
“……吃了吗？”
将手里提回来的打包盒，放到了茶几上，跟着说了句。
“我正好带了吃的回来，要尝尝吗？”
离开的背影慢慢转了回来，像是被什么魔力给吸引了。
二月重新坐回到了，沙发熟悉的位置上。
谢兆将两个塑料盒的盖子打开，随手推到了眼前。
她想了想，又转头去了厨房。
拿来一双筷子的同时，还有一大碗，整整一打的鸡蛋液。
毕竟，应该是很久，都没这样吃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