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吃肉了，你只要不是说想吃我，那就没有不行的。
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她只觉得一阵喉头发紧。
最后挤着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一个字来。
“行。”
你说吃啥，就吃啥。
蛇身后移开一段距离，方便彼此都能清楚地，将对方收进视线里。
谢兆不知道，自己在一条蛇的眼睛里，看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大概就像人看见一只鸡，或是一条鱼？
总之都是能编入到自己的食谱里的，至于张不张这个嘴，可能就要取决于肚子饿不饿了。
不过如果还有其他的什么影响因素，大约就是感情了。
作为一条会说人话的蛇，那么一定是有灵性的。
不说具备了人类丰富的情感，但总还是能培养出点儿什么来吧？
只要不是作为食物的感情就行。
在这一点上，谢兆也觉得自己，是完全可以努力一下的。
“以后你想吃什么，就先跟我说，我一定想办法，尽可能满足要求。”她先是承诺道。
看黑蛇应该是听进去了，顺便再给过去的情况，做了个解释。
“主要是你长得太快了，我还总以为你吃蛋就够了呢。”
黑蛇歪着头看看她，不知道是在打量什么。
因为不知道，一条蛇的心里会想些什么，谢兆就总有种，感觉自己处在阴晴不定氛围下的不安。
生怕在对方的眼睛里，变成食物预备役。
尤其还是在，正聊着吃什么的话题时。
一个微妙的停顿，感觉空气都变得异常了。
“你……你现在饿吗？要不我不睡了，现在起来给你找吃的？”
她反思了一下，无比后悔，自己今天没让它吃晚饭。
本来是想着惩罚一下，做了错事的当事蛇，让它意识到攻击卜离是不对的。
然而此时，谢兆心里只能默默祈祷着。
实在不行，就只能先让家里的另一只宠物牺牲一下了，毕竟人命还是要比兔子重要吧。
好在，眼前的黑蛇还没饿到，如此凶残的地步。
“继续睡，醒来我就不能和你说话了。”黑蛇道。
短暂沉默下的危机，顿时解除。
虽然她还是觉得，一条蛇会说话，是件十分怪异的事情。
但是也不得不说，当你听到它说话的时候，尤其说的人话还是正常的内容，也就不至于那么恐慌了。
而且听它的意思，这样的情景，也就只会发生在梦境里。
这显然是个好消息。
至少，谢兆目前就是这么想的。
哪怕梦里再离谱，现实总归还是平静安全的。
万幸，还好。
谢兆的心情，这会儿也跟着明朗了不少，心底已经隐隐在盼着赶紧天亮了。
不过在这之前，还是得敷衍几句。
“那你想和我说什么，我记着，醒了就照办。”
说着，一边还挤出个看来善意的微笑。
面对着一条蛇，还要好好聊点儿什么，多少有些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更别说，自己本身就是个社恐，也不太具备类似这方面的社交能力。
再说了，之前养它妈的时候，也不是这样的啊？
“你妈……”
脱口而出的话，不由地僵住了一半。
谢兆抬起眼来，小心打量过去，企图能从一条蛇的脸上，感受到情绪这种东西。
最后只能是又重新组织了下语言，试着说道：“你知道，你妈妈是谁吗？”
这话听起来，可能有些奇怪。
毕竟当初那条灵蛇离开那会儿，它还是个蛋呢。
“你妈妈是条很漂亮的红蛇。”
不等它回答，谢兆便又自顾着回答道。
她觉得，没有谁是会对生下自己的人不好奇的。
更不会想要一无所知才对。
黑蛇沉默了片刻，而后突然说了句，“我看过它，在你画里。”
这回换她愣了一下。
想想，又下意识跟着点点头。
毕竟这么说好像也没错，红娘子的漫画，一开始就是这么来的。
“那你想去找你妈妈吗？”谢兆跟问了一声。
虽然是抱着点儿打发蛇的心态，不过想来也是情理之中。
它总是要离开现在这个地方，或是寻找自己的母亲，或者……
她的想法，很快被来自黑蛇的否定，给干脆地打断了。
“不。”它说：“不要，不能。”
下意识蹙眉听着，觉得奇怪，又有点儿不解。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黑蛇突然发问道。
“你是说你妈妈？”
看它点点头，谢兆想了想，然后就从小半年前求雨的那个晚上说起，直到后来梦里，见到的红发模样。
“等我匆忙赶回来的时候，你妈已经不见了，家里乱糟糟的，还多了两个蛋。”
还有一个，竟然被你给吃了！
她默默瞥了黑蛇一眼，倒也不好说什么。
毕竟都是过去时了，还能怎样呢？
再说起来，没准儿还要怪自己没给蛇喂饱。
回头，锅又到自己头上了。
整个过程，黑蛇都好像听得很认真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突然又张口问道：“你很喜欢它，对吗？”
联系上下文，这问题里的它，自然就是不见了的那条红色灵蛇了。
谢兆下意识点点头，没什么犹豫地说了句。
“是啊。”
虽然都是蛇，但它温和，安静，不要吃的，也不怎么需要特别照顾。
有时候你甚至都会忘了，家里还多出了这么一位。
这样的一个“室友”，难道还不够好吗？
如果那会儿，谢兆还不这么觉得的话，到了现在，感受就别提有多强烈了。
不过这种种，不那么好言说的优点，最后干脆被一句，“它长得很好看”给代表了。
她不吝啬如此的赞美，于是很诚恳地当着儿子的面，夸它的妈妈。
作为孩子，应该很骄傲才对吧。
谢兆想当然地这么以为，然后说着说着，话题就自然又回到了面前的这位身上。
“你跟你妈，好像长得很不一样啊。”
说出这话后，她突然觉得，好像这么说可能有点儿不妥。
貌似有点歧义。
紧跟着又赶紧补充了句，“其实你长得也好看，我没有别的意思，可能是因为你们性别不同，所以看起来差别有点儿大吧。”
事实证明，话这种东西，不宜多说。
尤其是在对方安静的时候，哪怕冷场，也比说多错多的好。
接下来的一句话刚从嘴里蹦出来，谢兆几乎是立时就后悔了，在心里暗道不好。
“所以，你是公的，没错吧？”
她偏偏是哪壶不开，提的哪壶。